第四章 偶然的相遇

我之英雄，彼之仇敵。

站在德萊凱爾斯一側，他當然是英雄。

可站在歐特魯斯一側，德萊凱爾斯顯然是仇敵。

偏偏黎恩可以算是算是德萊凱爾斯的孩子？這筆賬到底該怎麼算呢？

自己要不要把事實說出來？

不然等真相揭曉，這一位魔女肯定會心有不滿。

要是弄出計劃外的變故，那就糟了。

“那個——”

就在黎恩想要說出真相之際，冰山魔女卻擺了擺手。

“放心，我沒打算做什麼，只是失敗者的抱怨而已。

德萊凱爾斯確實是一代雄主，取得勝利後也沒有趕盡殺絕，留下了我和他的後裔，還讓他們繼續享有‘四大名門’之首的地位。

這一點，我自問做不到，這個人情我必須要認，所以只是抱怨。”

黎恩又把話嚥了回去，懸著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不得不承認，德萊凱爾斯這件事確實做得大氣。

黎恩曾聽內戰罪魁禍首之一的前代凱恩公說過，當年在最終決戰前，歐特魯斯秘密把孩子送到凱恩家，以免戰敗孩子受到株連。

可德萊凱爾斯又不是傻子，攻下帝都後，有沒有孩子很難查嗎？沒在帝都找到，第一反應肯定是凱恩家。

凱恩家是歐特魯斯母親出身的家族，沒有凱恩的支援，歐特魯斯也不會一度成為“獅子戰役”中最強的勢力。

按照常理，德萊凱爾斯完全可以事後對凱恩家發起清算，以當時的大環境把凱恩家除名都不是辦不到。

就算顧忌對方盤踞西部多年，根深蒂固，在貴族中也有深厚的影響力，貿然剷除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讓本就因內亂而虛弱的帝國更加雪上加霜。

但適當的削去爵位和封地，剪除其勢力還是沒問題的，更不要說追查偽帝后裔這種合理的要求。

況且帝國皇族亞諾爾家族歷史悠久，血脈特徵極為明顯，辨識度極高，想玩李代桃僵之類的把戲都不現實。

仔細想來，可不就是德萊凱爾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誅首惡，不禍及家人，為兄長留下一脈傳承。

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凱恩家早就把這份寬容拋到腦後，但作為那個時代的親歷者，血脈的另一位先祖卻不會忘記。

想了想，黎恩決定順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您的後裔現在就在利弗斯，是托爾茲第二分校的學生。”

“我知道。”Caster點了點頭，“是那個叫繆潔的孩子吧，那個孩子不是一般的敏銳，大概是魔女和亞諾爾家的特質都在她身上得到了體現，並非魔女卻在某些方面比魔女更加敏銳，恐怕她已經察覺到這片大地的變化。”

“不僅是察覺，是已經預見到了可能發生的一切，併為此積極做著準備。”

繆潔·伊格雷特，托爾茲中隱藏最深的大佬，即黎恩口中能精確分析預測未來的超弩級軍師。

“想要取得最終的勝利，她的力量不可或缺。”

“原來如此，不過就算是她應該也預見不到從者的存在，這種事情聽都沒聽過——你到底是從哪裡得到這份力量的？”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都說了。這種事情已經完全超出我的認知範圍，我只是覺得那個神秘的存在並沒有惡意，而我也確實需要這份力量，總不會比我看到的那個未來更差就是了。”

“確實。”Caster深以為然，“關於繆潔的事，需要我去接觸她嗎？”

“需要，但不是現在，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和她都沒有做好準備，希望這麼做不會引起您的不快。”

“我不是那種得寸進尺的人，能像這樣再出現在世界上，知道我和他的後裔過得還不錯，就足夠了，去帝國博物館吧。”

“不再靠近點嗎？到近衛軍守備範圍之前都是可以遊覽範圍。”

“不用，多走幾十亞距差別不大。”

德萊凱爾斯廣場就在巴爾弗雷姆宮正門前，在廣場上已經可以窺見那座規模最大，歷史最悠久的宮殿群。

宮殿外牆以深紅色為主基調，周邊建築、帝都城牆也都遵循這種色調，最終成就“緋紅帝都”之名。

作為帝國真正的心臟，這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歷代魔女也有不少出入其中，冰山魔女只是其中之一。

不過既然不能進去，只能遠觀，那麼距離遠近確實意義不大，看上一眼以此祭奠或者緬懷便已足夠。

最後看了一眼宮殿之中的政府辦公區，黎恩收回目光，帶著Caster離開德萊凱爾斯廣場，前往帝國博物館。

作為展示歷史和文化底蘊的場所，博物館自然不可能離巴爾弗雷姆宮太遠，步行十幾分鍾便可到達。

因為是官方場館，氣氛嚴肅，所以人氣一直不高，又有很多歷史文獻和古物陳列，最終被黎恩選中作為魔女懷舊的場所。

只是，當黎恩和Caster來到博物館附近時，卻驚訝地發現人意外地多，幾乎佔滿了街道兩側，人群前方還有憲兵維持秩序。

從那標誌性的青灰色軍服可以看出，他們是名震帝國的精銳“鐵路憲兵隊”。一般只有在極為重要的人物出行時才會讓他們隨行護衛，但凡分量差一點，都只會是“帝都憲兵隊”。

“Caster，稍微降低一下暗示的力度，我去問一問。”

暗示是魔女的秘術之一，可以干涉精神，本次的暗示主要是忽略。

黎恩是人盡皆知的“灰之騎士”，魔女又都是禍國殃民級的美人，走到哪裡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與隱秘行動的初衷不符。

有了暗示的掩護，就算有人看到他們也會當做沒看見，他們發出的聲音也會被當做耳邊風。

得到Caster肯定的答覆後，黎恩就近找上一位路人。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今天是哪位閣下要來，這麼隆重。”

“是我們帝國的至寶艾爾芬皇女殿下哦。”

黎恩的身體悄然一震。

艾爾芬皇女，那也是黎恩的故人，相識於兩年前，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最近一次見面是幾個月前“北方戰役”結束的慶功宴上。

除此之外，她還是黎恩的妹妹愛麗榭最好的朋友，兩人經常一起行動，包括出席各種重要活動在內。

艾爾芬來了，該不會愛麗榭也——

這麼想著的黎恩眼中多出一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