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響愣了下。

他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

“好了,趕緊回去上課吧,我先回去了。”夏幼之淡笑說完,轉頭看向一旁的顧霆深,“我們走吧。”

“終於捨得走了?”顧霆深諷刺道。

跟這小男生膩膩歪歪半天。

夏幼之一噎。

瞪了顧霆深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顧霆深一看夏幼之生氣了,便趕緊跟上。

這丫頭,氣性是真大。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丁響才回過神來。

他呆愣的轉身,沒有理會身邊同學的聲音,徑直往高三一班走去。

……

“怎麼了?之之,生氣了?”

顧霆深看著在前面走得飛快的夏幼之,他趕緊上前拉住。

“你別拉我。”夏幼之生氣地甩開。

顧霆深一愣。

成,這回是真生氣了。

“就為了那小男生?”顧霆深語氣有些冷。

夏幼之看了一眼顧霆深,沒有理會,直接轉頭就走。

顧霆深看著夏幼之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氣得朝路邊的石頭踢了幾腳。

這性子這麼橫,這麼薄情,隨誰呢?!

顧霆深深吸幾口氣。

看到夏幼之越走越遠的背影,嘴裡暗罵了一句,最終還是追了上去。

“我先帶你去趟醫院檢查,再帶你去吃個飯。”

他跑到夏幼之跟前,攔住了夏幼之。

語氣裡的妥協,讓夏幼之不免多看他兩眼。

其實她也不是想衝他發火,她現在只是有些煩。

一想到宋敏靜又出來蹦躂,她就有些心煩氣躁的。

連帶的,也不想理會顧霆深。

上輩子,顧霆深後來可是娶了宋敏靜呢。

“好不好?”顧霆深耐心地哄著。

夏幼之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便有些不好意思。

“好。”

顧霆深聽到夏幼之乖巧的回答,氣消了大半。

想想自己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姑娘置什麼氣呢。

市一中離第一人民醫院很近,顧霆深開車幾分鐘便到了醫院大門口。

醫院門診大樓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聚集了一堆人。

顧霆深的車有點難進,便先讓夏幼之下車。

“你先進去掛號。”

顧霆深摁了下喇叭,前面的人群還是紋絲不動。

夏幼之點點頭,下了車。

她隨著人流往門診大樓走去,遠遠便聽到哭鬧尖叫聲。

“我們的命好苦啊,我那外甥就是給這無良的工地給禍害了呀……家裡就剩下一個瞎眼的老姐姐啊,這讓人可怎麼活啊,老天啊,這該死的工地竟然不賠款……”

夏幼之越往大樓走,聲音越大。

看熱鬧的人群把這場鬧劇的“主角”圍得嚴嚴實實。

夏幼之不想湊熱鬧,她貼這人潮,從旁邊走過。

“你胡說,我們都有要賠償,是你們……”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

夏幼之停下來腳步,這聲音好熟悉。

有點像張正哥。

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那句話。

“你們什麼時候給我們賠償了?啊,太冤枉了,我們要是得到賠償,我們還要出這裡來伸冤嗎?

大傢伙評評理啊,我們真的是一點錢沒得啊,求大家幫我們主持公道啊。”

那哭喊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好幾度。

圍觀的人都紛紛點頭。

這年頭,家裡的事,誰願意拿出來說?

誰不嫌丟人現眼呢?

“你們就是敲詐!”熟悉的聲音又響起,夾著憤怒。

夏幼之這下子真的確定是張正了。

她大力撥開人群,往裡鑽。

“你幹什麼?打人啦,工地不賠錢還打人啦!”蒼老做作的女聲又響了起來。

“你敢打我媽,我揍死你小子。”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接著……

“住手!”

人群中,有人嬌聲呵斥道。

提著張正衣領的男人止住了手,往一旁看了一眼。

一個五官精緻、長相嬌俏的小姑娘正冷冷地盯著他。

“小姑娘,我勸你別多管閒事。”男人嘲諷道。

做好捱揍準備的張正悄悄睜開眼,“幼之?”

“呵,原來是認識的。”男人嗤笑。

“這倆人是一夥的,就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坐在地上打滾的大媽又要假哭。

夏幼之看了下目前的情況。

一個六十來歲的農村大媽癱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蹲在她旁邊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粗壯黝黑的姑娘。

瞧著……嗯,紅紅綠綠的。

而抓著張正衣領的男人應該是已經三十好幾了,長得一副兇相。

“怎麼不說話了?”男人眼中露出了猥瑣。

年紀是小點,但身材還算凹凸有致。

夏幼之被他的眼神給噁心到了。

“跟狗還用說什麼呢?”夏幼之看著眼前的一幕,冷冷說道。

眾人倒吸一口氣。

沒想到這小姑娘一來就開罵。

“現在的小姑娘怎麼這樣,罵人都不帶髒字,什麼素質都沒有。”人群中一個大姐一臉不屑的諷刺。

夏幼之瞥了一眼她,“大姐,我說你了?”

“你!”大姐氣急,“我這是熱心腸,最見不得這種事。”

夏幼之皺眉。

她最討厭這種道德綁架。

什麼情況都還沒了解就開始叫嚷。

這讓她想起後世,網路普及了以後,多少人躲在螢幕後面去隨意的評論人家,導致了多少悲劇。

曾經她也是一個受害者。

覺得她賺的錢都是靠周旋在男人堆裡賺的,完全否定了她的努力,所以夏幼之十分反感這種人。

“熱心腸是沒有錯,事情對錯都沒有分清楚就這般熱心腸,這是助紂為虐。”夏幼之淡淡說道。

大姐被氣得直哆嗦。

有了這麼一茬,再也沒有人敢當著夏幼之的面指指點點了。

本來坐在地上撒潑看好戲的大媽看到這情景,心裡暗罵一句。

連一個小姑娘都對付不了,真是慫貨。

“這哪裡來的小蹄子,哦,我知道了,是這工地佬的姘頭吧?”撒潑的大媽張嘴就來。

“你!”張正氣得指著地上的大媽。

這大媽是躺在重症室的劉鐵蛋的大姨,帶著兒女來鬧事的。

這些人胡攪蠻纏。

昨天還惹得警察都來了,後來還是深哥回來才擺平的。

今天,他越想越窩囊,就無視深哥的囑咐,來醫院找場子了,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他嘴皮子笨,被這大媽顛倒黑白,有理都說不清。

“滿嘴噴糞的人,又怎麼會覺得別人乾淨呢?”夏幼之冷冷地看向地上的大媽。

對於夏幼之的話,人群中開始有人贊同。

“你!啊,我不要活了,這連小姑娘都要欺負人了。工地不賠償還找人來欺負我們,這讓人怎麼活呢?”大媽又開始在地上撒潑。

抓著張正的男人見狀,惡狠狠地瞪向夏幼之,“你個小娘們,趕緊給我媽道歉。”

“道什麼歉?是為不能給你們三十萬而道歉嗎?”夏幼之嘲諷道。

人群中聽到三十萬,都倒吸一口涼氣。

竟然要工地賠三十萬?

坐在地上打滾的大媽,有一瞬間僵住,忘了哭。

她剛剛一直阻止那個小夥子說出來,沒想到被這小姑娘捅出來了。

蹲在她旁邊的姑娘,站起身來,瞪著夏幼之,“你管這麼多閒事幹嘛?要三十萬怎麼了?我大表哥的一條腿就不值得三十萬嗎?”

“三十萬買一條腿不算貴。”夏幼之涼涼地說。

那姑娘看到夏幼之贊同,臉上一副得意,“那趕緊賠錢。”

“什麼腿這麼金貴,我也想賣了我這條腿,那我後半輩子全家都衣食無憂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話。

那姑娘臉色一僵,衝著人堆就喊,“哪個在喊話的,有本事就出來。”

她長得身材粗壯,面板黝黑,又常跟村裡人吵架,這彪悍的性格,一時之間還真沒人敢惹。

“呵,你們都是這樣撒潑打滾的要錢的嗎?”夏幼之冷冷地看向姑娘,“三十萬雖然工地賠得了,但為什麼要賠給你們呢?”

“你們看看,這小蹄子說的,就是不願意賠錢,大傢伙可是聽到了啊。”地上撒潑的大媽這下子也精神了。

“是我說的,裡邊的工人無視工地安全條款,私自摘除安全帽,不顧工友的勸阻,在沒做任何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進行危險作業。

大媽,你說這樣的工人,工地是不是應該就把他開除?”夏幼之淡淡地看了大媽一眼。

“你!”大媽氣急。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呀?你明顯就是跟工地一夥的,就是幫著工地的。”姑娘指著夏幼之控訴道。

“我是站在工地這邊的,那又怎麼樣?你弱你就有理?你做得不對,我還得給你鼓掌?就因為你弱?”夏幼之諷刺道。

一旁的張正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要是有夏幼之這口才,剛剛也不至於這麼吃虧。

姑娘被說得臉一頓青一頓白。

人群已經開始議論。

原來是這工人自己操作不當,這家屬怎麼還有臉訛這麼多錢呢?

這城裡的工資,一個月一百多塊已經算高了。

這三十萬,他們怎麼敢開口呢?

“工地有心要處理這事,你們就處處刁難,非得要三十萬,現在還在這裡冤枉人,怎麼?以為哭鬧就有理了?呵呵,可惜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夏幼之繼續嘲諷道。

“好!”

人群中爆發這一句話。

接著大家都鼓起了掌來。

“拍什麼手!”男人對著人群一聲怒吼,接著轉頭看向夏幼之,“少廢話,趕緊賠錢,不然有你好看的。”

說著便放開張正的衣領,往夏幼之走去。

“你想幹什麼?”張正趕緊衝上前阻止。

他自己是慫,長得也不夠高大,但他好歹也是個爺們。

他是不能讓夏幼之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