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顧閻王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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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家口派出所所長顧長安的大黑臉更黑了,黑裡面透著紅,甩著膀子從吉普車上匆匆跳下來,悶頭就往接待室走,一路上走的閃電帶風,有點眼力見的同事見狀都趕緊退避三舍。
顧長安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暴躁,不止是對嫌疑人,就算面對他手下的幾十號嘍囉兵也經常沒有好臉,每當手下需要跟他當面彙報工作時,都有點犯怵,一進他的辦公室就好像走了一趟鬼門關,久而久之大家乾脆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顧閻王”。
被他處理過的犯罪分子覺得這個外號挺貼切,社會上游蕩的流氓地痞覺得這個外號很形象,結果這個外號就被越叫越響,千家口附近黑白兩道就沒有不知道的。
殊不知,這個稱號最早是從派出所內部,幾個年輕片兒警那裡傳出來的。
今天顧閻王顯然是被激怒了,本來轄區裡面糟心事就多,區內人員成分複雜,打架鬥毆、鄰里吵架、小偷小摸之類的的小事就沒斷過,每天光處理這些雞毛蒜皮就耗費了所裡大部分警力,偏偏前些天,一個特大涉毒案子線索還牽扯到了民族村這一片兒,引得市裡十三處在自己所裡駐點辦公,轄區裡出現這麼大的案子,還是被上級領導先掌握情況,這就已經夠沒面子了,結果又接二連三地冒出來幾起盜竊案,案值一個比一個大,從幾百到上千,最後這起失主報案居然丟了一萬八千塊!
我的天爺,案值一萬八!這是哪位祖宗帶著這麼多錢上街瞎晃悠,毫無疑問這又是一起特大案子,如果能併案的話,那作案的孫子已經能趕上槍斃的罪過了!這回沒跑了,這個案子絕對會被市局督辦、限期破案。
千家口這個破地方也絕了,怎麼這些犯罪分子都往這裡扎堆不成?
帶著一腦門子官司,顧閻王一頭撞開接待室的大門,冷著臉就問:“誰報的案?誰是失主?”
頂著一腦袋花捲頭的謝老爪兒一抬頭看見那張大黑臉,覺得可算是等到親人了,一躍而起說話裡都帶了哭音兒:“叔,您可來了,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哇!”
姚遠也趕緊站起:“叔,這回給您添麻煩了!”
顧閻王看著年前的兩個後生就愣了一下:“你們是失主?是你們丟了一萬八千塊?!”
謝老爪兒點頭如搗蒜:“就是,就是,剛才在海軍醫院被人劃了包。”
顧閻王的臉色眼看著就變了,上前兩步不由分說伸手就給兩位腦袋上一人一巴掌,然後還不解氣回身再饒了姚遠一腳!
嘴裡還罵罵咧咧:“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嫌你叔每天事兒不多是吧?倆人帶著那麼多錢去醫院瞎晃悠幹屁啊?!簡直是沒事找事!”
就沒處說理去!
這個老黑子顧閻王從來都不是講理的人,姚遠和謝老爪兒這兩塊料是被他從小打到大的,看來是打順手了,怎麼來報個案還得挨頓揍?這裡還是不是我黨的天下,是不是人民公安機關了?!
兩個小子愣了一下,同時開始扯著嗓子喊冤枉!
倒黴催的小哥倆,上來就被自己的老叔當成了出氣筒,這種待遇在人民群眾中可能是絕無僅有。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顧閻王心裡的氣也稍微順了點,終於叫來了一位偵查員開始問案情。
被刀子豁開的挎包就擺在桌上,那位叫做徐建生的老偵查員拿著書包翻來覆去地看了會,然後又把裡面那個包了報紙的磚頭拿出來仔細觀察了一番,最後又撿起那張廢報紙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嘆口氣又把幾樣東西放回到桌子上面。
“怎麼樣?老徐你看還有什麼要問的?”顧閻王對這位老徐倒是挺客氣。
“跑不了了,這下刀的手法和前兩起案子應該是一個人,小姚、小謝,你們好好回憶一下,現場除了那兩個樓梯上摔下來的孩子,還有什麼可疑的人或者情況?”老徐已經去勘察完現場,現場人來人往的,根本沒留下什麼線索,只好叫了兩個徒弟留在那裡接著尋訪目擊證人,他趕著回來想聽一聽失主的第一印象。
姚遠和謝老爪兒就有點迷茫,當時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作妖的兩個半大小子吸引了過去,哪裡還會留意身邊有啥特殊情況。
如果能發現什麼人可疑,不說能當場把他拿下,最起碼也會追到他天涯海角把那一筆救命錢給搶回來!
看兩個人同時搖頭,徐建生啟發道:“現場有沒有注意到一個年輕女子,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間,比較苗條,留黑色長髮的?”
倆同學的眼睛同時亮起,怎麼著?這是有門?
回答是異口同聲:“有!”
顧閻王和徐建生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顧閻王清了清嗓子:“你們倆不是外人,案情我也就不瞞著你們了,這應該是個新冒出來的團伙作案,這兩天所裡陸續接到失竊報案,都是發生在醫院,作案手法和你們今天碰到的類似,都是引開失主注意力以後,直接生吃,下刀拉破失主放錢的衣兜作案,看作案手段應該是個慣犯,而且是團伙作案。像這樣的案子一般都是流竄犯所為,膽子大到沒邊了,偷得還都是醫院病人的救命錢,可以說是喪心病狂,但正因為是流竄犯的可能性比較大,你們對破案和找回錢來就別抱太大的希望了。”
別抱希望?!
這話簡直像是兜頭一瓢涼水,又像是個晴天霹靂,雷的兩位同學呆在了原地。
好在姚遠同學兩世為人,到底有了些見識,覺得顧長安對案子的解釋有些疑問,便指著桌上的磚頭報紙,乍著膽子反問:“叔,您說是流竄犯,可是他們怎麼知道小謝挎包裡裝的是錢呢?還提前準備好替換的磚頭報紙?”
徐建生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各行有各行的門道,俗話說賊眼毒,有經驗的老賊只要瞟過一眼就能看出來你身上有沒有錢,估計你們帶著這麼大筆的現金,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在賊面前你們的舉動已經露了白。再者用這種挎包裝錢就更危險了,說不定人家下手之前早就掂量過你們挎包的份量,用來替換的磚頭肯定門口現找的,不信你可以回去醫院門口看看,肯定能找到和這個類似的磚頭,而這個報紙就更簡單了,書報亭隨便買一份就行,不信你看這上面的日期,還是當天的呢。”
“那您說的那個年輕女子是不是有嫌疑?可是她看上去歲數不大,您不是說下手的應該是個老賊嗎?”姚遠追問。
徐建生猶豫了一下,看顧長安面無表情沒有反對的意思,乾脆就實話實說:“三個失竊現場都有人見過這個女子,現在只能說她的嫌疑很大,但下手的可能另有其人不一定是她,這樣的年輕女人容易被人家記住,所以一般不會直接出手,更大的可能是在現場負責洗髒,也就是轉移贓物,就算失主當場發現丟了錢也不會輕易懷疑這樣的年輕女人,而抓賊一定要拿髒,她也是在給直接出手的人在打掩護。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女子乾脆就是來混淆視聽轉移我們公安注意力的,這一切都說不好,非得等抓住這一夥兒以後才能明白。”
謝老爪兒就有點絕望了:“那可怎麼辦啊!我奶還等著這個錢住院做手術呢。”
顧長安不耐煩地打斷:“先別唸秧子,說點有用的,這不是正想辦法呢嗎,收集線索才能破案懂不懂?!前天丟錢的那個外地老太太是賣了家裡最後兩頭豬才湊出來幾百塊,帶兒子來看病的,發現丟了錢以後當場就覓死覓活的,她不比你慘?”
簡直不是人,這話都不像是一個長輩能說出來的,更何況還是個大所長。
謝老爪兒就被這話曀得差點背過氣去,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還是姚遠比較鎮定:“要不先看看這個報紙和磚頭上有沒有留下賊的指紋或者DNA,有了這些資訊不就能鎖定犯罪分子了嗎?還有咱們公安不是有畫影圖形的破案方法嗎?不行找個繪畫專家來,謝老爪兒當時應該看到那個女人的正臉了。”
徐建生樂了:“行啊,小子,對我們公安破案手法知道的還挺多?你說的什麼DNA那是國外的高科技,咱們國內還沒掌握這個技術手段,但指紋和畫像接下來就會做,你們也做好準備到時候會有人找你們的。”
到時候?到什麼時候啊?等時候到了黃瓜菜都涼了,賊也把錢給花完了,找誰賠償損失啊?姚遠心裡哀嘆。
謝老爪兒接著說出來的話就更氣人:“可是,我也想不起來那個女人長啥樣了啊,就記得挺漂亮的,對了,長得像是劉曉慶又有點像港島的那個張曼玉!”
劉曉慶?還張曼玉?!
謝老爪兒的那一臉白痴相終於讓顧閻王沒忍住,伸手又給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