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

季雨棠白他一眼:“真是呆子!陷入誤區啦!為什麼兇手能得貴妃信賴,能支使開其他侍女,又不被人注意?一個人當然不能啦!可若是幾個人聯手呢?”

謝淮初心中震動:“你是說幾人聯手作案?”

“對啊!能得貴妃信賴的應該是翠珠,她是貼身侍女,熟知貴妃的行為習慣,所以她最清楚貴妃喝安胎藥的時間。而且她是唯一一個能左右貴妃喝藥時間的人,比如’不小心’碰到奉茶侍女,燙傷小世子,混亂之下,自然是緊著小世子,貴妃喝藥的時間不就延後了嗎?”季雨棠道。

謝淮初恍然大悟,跟隨她的思路推測道:“所以這裡就形成了一個時間差,其中一個侍女利用這個時間差來宴息室動手腳,將你打暈拖到帷幔後。另一個侍女陪著貴妃前來,並且看著她喝下毒藥。”

季雨棠打了個響指:“沒錯!團伙作案!至少三人參與!”

嘖嘖嘖,這貴妃怎麼得罪身邊的幾位侍女了?聯手要把她滅口啊!

此時,冷卻期間的系統突然冒頭,彈出一條訊息:【宿主,鑑於您使用了“邀請好友觀看”功能,解鎖了新勳章——“樂於分享”,現可獲得隨機一人的八卦。】

好傢伙,這吃瓜系統還能這麼玩?季雨棠開始覺得有趣了。

【倒計時3、2、1,恭喜解鎖淑貴妃的八卦。】

喔喔喔!季雨棠驚喜萬分,運氣真好!

【溫馨提示下面這句是本系統的吐槽:本系統受不了啦!這貴妃可是作惡多端吶,活該!】

好傢伙,什麼瓜把系統刺激成這個樣子?季雨棠眼睛一亮。

【講不完,根本講不完!讓本系統超前耗電給你講一丟丟。比如貴妃要吃豆花,卻不讓膳房去做,要求身邊的侍女從挑選黃豆開始就親力親為,美其名曰“最信任你”。挑完豆子,接著是洗豆、浸泡、磨漿、點豆花,一直到最後端上成品,都讓這個侍女親手去做,不能假手於他人!一旦心情不好,就豆花裡挑骨頭,讓太監把侍女拖下去打一頓。】

【比如嫌棄新做的躺椅不溫潤,讓侍女穿著單薄的衣衫不停地在躺椅上翻身躺坐,用身體將躺椅變得光滑溫潤。】

【比如貴妃覺得自己有些豐腴想減重,就勒令全宮上下一齊陪她節食。水都不讓多喝!誰若是吃東西就拖出去杖責三十。可她私下卻偷吃大魚大肉!宮人們個個餓得頭暈眼花,腳步虛浮。有個剛進宮沒多久的小太監餓得受不了,偷吃了一塊糕,結果被打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系統真是被氣壞了,不用季雨棠接觸,它先自爆了幾個貴妃的八卦。

季雨棠:怎麼越聽越覺得這貴妃罪有應得呢?

季雨棠沒想到淑貴妃竟然是這樣的人。原主記憶中的淑貴妃是優雅和善的形象,對待官家關懷體貼,對待皇后太后更是殷勤謹慎。沒想到她竟然對宮人這般苛刻殘忍!看來這淑貴妃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謝大人,既然已經有了調查的方向,就勞煩您知會薛鍾大人一聲,省得我受那皮肉之苦。“季雨棠道。

她暫時沒有把淑貴妃的這些事蹟告知謝淮初。因為淑貴妃已死,還是死得如此慘烈,死在官家最愛她的時候,縱然將這些事情翻出來,也會被官家大事化小平息下去。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季雨棠把這事兒當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耳旁風了。未來的某一日,她會為這些受到欺辱的宮人伸張正義。

謝淮初點點頭,他又和季雨棠推敲一番後,便向薛鍾彙報情況了。

薛鍾正此時正在端詳著面前的茶百戲,綠茶湯裡顯現的是重山鎖翠煙,這是汴京現下最流行的茶藝。

“唔,總而言之都是你的猜測啊?”薛鍾喝下一大口茶湯。

謝淮初道:“雖是猜測,但不是憑空虛構。貴妃身邊幾個侍女的嫌疑確實大,再從她們身上細細查問,應該會有很大收穫。”

薛鍾嗤笑,指著謝淮初對身邊環繞的下屬說道:“你們這些小青年啊,總以為自己是了不起的,總以為自己是最正確的,總以為憑藉自己的力量能夠改變一切。就比如現在這個案子,你以為你追求的是事實的真相,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追求的真相也許在別人眼中,就是個錯誤!”

薛鍾搖搖頭站了起來,本想俯視謝謝初,卻發現踮起腳尖還沒謝淮初高後只好作罷。

謝淮初微微躬身,配合著謝鍾:“謝大人教訓得極是,小人愚鈍,還請大人多提點。”

薛鍾對他的態度感到滿意,家世前途再好有什麼?還不是要對自己伏低做小?

他擺擺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爾後吩咐謝淮初坐到自己身旁的凳子上。

謝淮初拘謹地坐下,他雖和薛鍾共同在大理寺任職,但官階相差比較大,兩人也沒有多少來往,更沒有現在這樣親近的狀態。

“你現在肯定覺得我大理寺卿薛鍾是個無能之人吧?”薛鍾問道。

謝淮初身體瞬間繃緊。

若是季雨棠在,她肯定會想到現代很流行的高情商測試題:求助!上司在你面前問:“你肯定覺得我無能吧?”要怎麼高情商回答?

季雨棠一般會這樣回答:話不能這麼說,領導,畢竟你現在還是領導呢,沒那麼無能。

而謝淮初是典型的考公派,他這樣說:“大人此言真是折煞我等。大人您統管大理寺多年,深得官家信任,屢破奇案。在您的帶領下,大理寺可謂是蒸蒸日上,地位水漲船高,朝中上上下下對咱們大理寺沒有不尊敬的。您說您無能,那還能把大理寺打造成如此模樣?您要是真無能,我看這朝中也就沒有本事的的人了。”

薛鐘被哄得哈哈大笑:“你這張嘴真是像極了你父親,滑得很吶!”

謝淮初聽到他提父親,心中突然蔓延開無盡的痛楚。那是教他養他數十載的父親,卻隱藏著巨大秘密。而他這個被父母傾盡心血的孩子,卻不是親生的。

薛鍾打斷他的思緒:“我方才說的話不是要你逢迎我。你年紀輕,還未經歷磨練,所以不懂。我是真覺得自己無能,身為大理寺卿,卻不能事事秉公處理,如何不叫無能呢?”

謝淮初心中一動:“您的意思是?您知道季娘子是被冤枉的,也知道誰可能是兇手,只是您決定不揭發真相?”

薛鐘的綠豆小眼閃過一絲玩味:“沒錯,我都知道。”

謝淮初真的被震驚住了,他,甚至是汴京的官員們一直以來都認為薛鍾是個靠舅舅升官發財的白痴,沒想到是個隱藏極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