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棠將陸正的話告知了謝淮初。

謝淮初有點懵:“你說陸大人表現得特別熱情?”

“是啊。”季雨棠道,“他是不是家中有女兒?是不是看上你,想讓你做他的女婿?”

謝淮初愣住了,陸正家裡還真是有女兒!而且不止一個,他家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三個女兒都是待嫁的年紀。

“不是吧?”季雨棠看他的表情,猜到了真相,“真看上你了?可以啊,謝大人,你這魅力真大。哎,我聽說你被譽為“汴京玉面郎君”,是有名的美男子,喜歡你的小娘子從皇城腳下要排到汴京城外頭去,陸大人的女兒看上你也不意外。”

謝淮初拉下臉:“可別。”

“怎麼啦?陸大人的千金還匹配不上你?”季雨棠問。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們去看看房武的案子什麼進度了。”說罷,不管季雨棠還想說什麼,他急急忙忙的去找陸正了。

季雨棠見他這麼牴觸,便不再說這個事情,默默跟上他去找陸正。

此時,陸正的手下已經將醉香樓的所有人問詢了一個遍,基本上是把嫌疑放在了路仁賈的身上。

謝淮初問陸正:“陸大人,仵作驗屍的結果如何?”

陸正回道:“仵作說房武真正的死因是中了河豚毒,並不是因為嘔吐物矇住口鼻窒息而死。然後我讓仵作驗了一下房武吃過的東西,他確實吃了一道河豚羹,但是羹裡並沒有毒。”

“那就是謀殺無疑了。”謝淮初若有所思,“不過羹裡沒毒的話,兇手是怎麼讓房武把這毒吃下去的呢?”

“兇手定是他身邊的親近之人,或者是不容易讓人設防的人,這樣才能讓房武無知無覺的吃下劇毒。”陸正補充道。

季雨棠提議:“審一審命案發生的時候,房武身邊的那幾個人吧?”

陸正道:“已經讓手下去審了,待會兒就會把口供送過來。”

陸正的手下辦事效率極快,半柱香之後,一位渾身腱子肉的大漢走進來,憨聲憨氣的說道:“大人,挨個審問過了。跑堂的店小二說房武是和路仁賈一同用的飯,最後要走的時候,在一樓的樓梯口附近遇上了那個成衣鋪的豆娘,房武吐了一地,豆娘刺了幾句,路仁賈跟她吵了幾句,圍觀的人都被吸引了過去,沒注意房武倒在樓梯上死了。整個事件就是這個樣子,然後我又審問了路仁賈,他說房武吃了什麼他就吃了什麼,倆人吃的東西一模一樣,沒什麼差別。”

季雨棠直覺路仁賈有問題,她忽然想起之前食客告訴她路仁賈和豆娘的八卦,心中升起一個念頭:“我聽醉香樓的食客說路仁賈之前跟豆娘有過婚約,後來鬧得不光彩,兩人散了,那豆娘和房武有什麼交際嗎?”

那大漢粗中有細,還真的調查了這一方面:“有的!房武人長得不是個熊樣,心裡頭的花花腸子可不少,他曾經騷擾過豆娘,那時候路仁賈還沒和豆娘解除婚約,為此房武還捱過一頓好打。”

“季娘子你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貓膩?”陸正發問。

季雨棠點頭:“我總覺得路仁賈和豆娘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的水火不容。”

她扭頭去看謝淮初,問他:“謝大人,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當時路仁賈大喊‘房武死了’的時候,往後退了幾步撞到了豆娘,豆娘竟然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厭惡的表情。按常理來說,被討厭的人撞到,怎麼也會心裡不舒服的,可是豆娘沒有絲毫的厭惡。”

謝淮初回道:“沒錯,我當時也看到了,是有些不合常理。”

“那便再審路仁賈。”陸正道。

很快,他們一同去見了路仁賈。路仁賈被勒令單獨待在二樓的一個包廂內,此時他正坐立不安,不時往窗戶外頭看。

“路仁賈,你和房武有什麼矛盾嗎?”陸正命人開啟包廂,進去找了個椅子坐著,自然的翹起二郎腿。

路仁賈見到陸正親自過來問話,慌里慌張的湊上去行禮:“啊呀,陸大人,我和房武我們是多年的好友,沒什麼矛盾啊?陸大人,您是懷疑我殺了房武?我這,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房武他家有權有勢,我就一個普通做買賣的,我能和他交上朋友那是祖墳冒青煙,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殺他幹什麼啊?”

他這麼一通誠懇的坦白,配上委屈的快要哭了的表情,看起來是有幾分可信度。不過陸正他們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不會被輕易矇蔽。

“你為什麼想殺他,我倒是知道幾分內情。”陸正呵呵一下,拿起摺扇在桌子上敲了敲,聲音陡然變得尖利:“房武心術不正,打著跟你是好兄弟的旗號,三番兩次騷擾你的未婚妻子豆娘。你為了保護豆娘,便與她解除婚約,想著豆娘從此以後不會再跟房武有什麼交集,沒想到正中房武下懷,竟讓他更容易對豆娘下手,於是你憤怒之下殺了房武,對是不對?”

路仁賈變了臉色:“不對,不對!我沒有殺房武!他是中了河豚毒死的,可是我們今日吃的河豚羹裡乾淨得很,沒有毒。而且我們吃的東西全部都一樣,我還是好好的。如果是我殺的房武,那我豈不是和他一樣吃了有毒的東西?可我還是好好的,不是我殺的他!”

謝淮初輕笑一聲:“事發之後,你就被暫時關在這裡隔離,並沒有機會與外界聯絡。而我們剛剛調查出來房武是中了河豚毒而死的,你怎麼就知道的這麼清楚呢?”

路仁賈的臉色又紅又青又紫,像是打翻了顏料瓶:“你們詐我!”

謝淮初聳肩:“大夏哪一條律法規定不能使詐?“

季雨棠忍不住笑出聲,往常只見謝淮初端莊肅穆的形象,難得看到他有點還孩子氣的調皮模樣。

陸正又敲了敲桌子:“路仁賈,我勸你痛快的交待,也省得受刑。”

路仁賈心裡掙扎了片刻,最終洩氣的說道:“沒錯,是我,陸大人你推測的是對的。房武這個狗東西想對豆娘不利,我為了豆娘的安危便和她退了婚約,結果他色心不改,今日在醉香樓撞見豆娘之後,他還流露出對豆娘的垂涎。我一怒之下,去醉香樓的後廚找了他們丟棄的河豚內臟,採取了河豚的毒素,抹在針上紮了房武一下。他喝多了酒,吐了一地,我故意和豆娘爭吵,讓大家忽略他倒在地上,這樣一般會誤認為他是被嘔吐物悶死的,就不會發現是我下的手。只是沒想到陸大人明察秋毫,還是發現了我的計劃。”

路仁賈說完這些,整個人像被抽乾了氣的氣球,軟軟的跪倒在地上,捂著臉抽泣。他本身長得人高馬大,跪倒在地上也像個小山一樣。

“這案子就這麼破了?”季雨棠不大相信竟然這麼順利,她看向謝淮初,謝淮初表示也覺得順利的過分。

陸正擺擺手:“你們別想太多了,這不是宮裡頭那些彎彎繞繞的案子,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犯下的,沒那麼多陰謀。”

季雨棠想了想,裝作安慰的樣子,上前拍了拍路仁賈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你也是為了保護豆娘……”

【宿主,來吃瓜啦!這個長得像熊大的路仁賈並沒有表面上那麼憨厚哦~你知道他們家做的什麼生意嗎?倒賣私鹽哎,為了不被發現,他們家還專門向達官貴人輸送妙齡少女施行賄賂,以此來保證他們家的生意興隆。】

季雨棠將安慰的話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