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孟三郎的事情後,季雨棠並沒急著出發去汴京府衙匯合。她在等謝淮初的訊息,只有謝淮初成功聯絡上了大理寺卿薛鍾和刑部尚書衛徵,並且請他們聯合上報這個案子到官家那裡,得到任命之後,季雨棠一行人才能放開拳腳來辦這個案子。就相當於他們從私自營業轉為公家許可,有底氣了。

“陳娘子,你現下準備去哪裡啊?你不是有了你親生父親的訊息了嗎?是不是準備回去找他?”松果殷勤的給她端來一盞茶。

季雨棠正無聊著,聽到這話耳朵一動。她假裝在院子裡瞎轉悠,悄悄靠近他們,支稜起耳朵偷聽。

陳娘子接過茶水道謝後說:“我是有了父親的訊息,但是我不知道他現在身處何處。告知我訊息的那人是我老家的一個遠房表哥,他原本帶著父親一起來汴京找我的,但途中父親受了刺激發病跑丟了。我現下準備去投奔表哥,跟他一同尋找父親。”

“那我可以幫你一起找的,我求我們大人張貼個佈告幫你尋父。”松果有點高興陳娘子還繼續留在汴京。

“松果哥,謝謝你。”陳娘子向他行禮道謝,松果紅著臉好一頓推諉。

季雨棠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懵。不是,這才多久啊,松果就看上陳娘子了?

松果察覺到了季雨棠灼熱的視線,他連忙和陳娘子保持距離,不自然的抄著手在院中亂逛。

喂,你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太明顯了好嘛!季雨棠滿臉黑線。

“松果,你對陳娘子好像……”

“哎,季娘子,今日天氣不錯哈。”松果慌忙打斷季雨棠的話,他背對著陳娘子,朝季雨棠瘋狂眨眼睛。

季雨棠看著他快急哭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她靠近松果,想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檢視一下他是否是個良善之人。若松果心存不良,季雨棠是要想法子讓他斷了心思的。陳娘子遭遇了這麼多變故,她不能再讓別人傷害到她了。

就在季雨棠快要碰到松果肩膀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往那塊剛翻動過的菜地倒去。這意外發生的太快,松果沒來得及拉住她,於是她斜斜的歪在了泥土裡。

“哎呦,硌死我了。”季雨棠欲哭無淚,沒錯,她總是假裝摔倒來和別人接觸提取他們的八卦,但這回真不是故意的。

“季娘子,沒事吧?”陳娘子作勢起身來扶她。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季雨棠擺擺手,姿勢不太美觀的從地上爬起來,她低下頭拍打衣裙上的灰塵,忽然注意到泥土裡露出一角翠綠的玉石。

“這是什麼?”季雨棠蹲下去用手刨土,翻出來一塊烏龜形狀的碧綠玉佩。

又是烏龜形狀的玉佩!

“那是孟三郎的玉佩,我見他佩戴過,不知道為什麼埋在這裡。”陳娘子看到玉佩後告訴了季雨棠這個資訊。

季雨棠將玉佩翻轉過來,背面刻的是個“十二”。她記得那個三角眼男子的玉佩刻的是“十一”,既然這兩枚玉佩一模一樣,那孟三郎就是三角眼男子的下級了。從孟三郎是最底層的執行者可以推斷出這個組織的等級分為一至十二,還能推測出路義賈屬於第十級。

“這玉佩好奇怪啊,為什麼刻成烏龜的形狀?”松果的關注點很奇葩。

松子翻了個白眼,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沒看到上面還纏著一條蛇嗎?這是玄武。”

“既然有玄武,那怎麼少的了青龍、白虎、朱雀呢?”季雨棠大膽猜測,“這個組織應該是分為四組,每組至少十二人。”

“這麼多人啊?”眾人驚訝。

季雨棠點頭:“這個組織規模不小,想必已經盤踞在汴京一段時間了。而且這個組織的領導者絕對是個大人物,想利用這個組織謀求什麼東西。”

“不會是要那個吧?”松果指了指天,做了個劃脖子的動作。

“說不準。”季雨棠搖頭,“沒證據之前不能亂猜,傳出去會弄得人心惶惶。等陸大人他們的訊息吧,若他們能拿到官家聖旨,這案子就好辦些了。”

幾人面面相覷,神色複雜,他們好像被捲入一起了不得的案子中了。

這廂孟三郎的事情暫時落定,那廂謝淮初一行人全被召集到資政殿中。

李介坐在龍椅上,支著頭沉默不語。短短几日光景,他好似老了十幾歲,鬢角的白髮大咧咧的露出來。

堂下站著的人不多,只有刑部尚書衛徵、汴京府尹陸正、大理寺卿薛鍾這三位重量級的人物,再加上謝淮初和文明辛兩個小嘍囉。

衛徵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他率先開口:“官家,此案牽扯甚廣,恐怕有人密謀大夏江山,需速速偵破此案,否則大夏危矣。”

薛鍾並不贊同:“衛大人,我同意你說的這案子牽扯甚廣,但說到底也就是一夥人為了販賣私鹽賺些銀子,進而衍生出向上層官員施行女色賄賂的事情而已。怎麼就大夏要陷入危難了?是否有些危言聳聽了?”

衛徵冷笑:“這些人分工明確,有組織有紀律,且掩藏極深,層層向上控制官員。付出那麼多精力和心血,能是為了那幾個銅板?薛大人自己腦子轉不動的話就不要用腦子了,多用耳朵聽聽別人的想法吧!”

薛鍾氣急:“衛徵,你……”

“肅靜!”李介拍桌子發火:“你們兩個一聚到一起就像烏眼雞一樣掐架,還是小孩子嗎?好好想想正事兒。”

兩人互相給了對方一個白眼,不屑的拉開距離。

陸正此時上奏道:“官家,臣認為此案要查就查個徹底,一方面剿滅一部分貪贓枉法的官員,另一方面,這種直白的放在明面上的舉動也算是威懾。臣料想這樣一來,那個組織中的人應該不敢輕舉妄動了。”

薛鍾立刻反駁:“若是打草驚蛇了怎麼辦?他們徹底蟄伏再不露頭了怎麼辦?”

“好了,別吵了。”李介看向一直沉默的謝淮初,他經常聽皇后提起這位入仕不久的小郎君,再加上假貴妃的案子中他出力不少,所以李介對他的印象比較深,認為他是個沉著冷靜的赤誠孩子。

“謝卿,你覺得這案子要不要徹查?”

謝淮初恭敬的行禮道:“官家,現下不是要不要徹查的問題。既然出了販賣私鹽和拐賣小娘子的案子,那肯定是要查的。那話又說回來了,一旦開始查案,就一定會驚動那夥人,所以不必糾結徹不徹查。”這表示支援衛徵和陸正的說法,建議官家下令徹查到底了。

身為大理寺正不支援自家頂頭上司,反而支援上司的死對頭。李介想想覺得有些好笑,他這樣想的,還真的笑出來了。

“好,就按照你說的,徹查到底,把這背後的人給吾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