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暗了下來,月亮剛爬上來就被厚厚的烏雲遮蓋住,彷彿在醞釀一場大雨,周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陶夭夭掏出火摺子,見謝瀾額頭都是冷汗,立刻抓過他的手把脈。

“你居然倒轉內力,你不要命了。”

她還以為他剛才是拼勁最後一絲內力把他們兩個人帶到這裡的,沒想到他居然用了這種毀身體的辦法。

她是答應過要幫他調養身子,可是他如此不惜命,她要忙活到什麼時候才能把他治好。

氣惱下,甩開他的手,轉身不再理會他。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她下意識收緊衣衫,這才想起腰帶還沒解下來,於是她蹲下身子去解腰帶,可是腰帶的繩結難解,她一隻手要拿火摺子,一隻手根本解不開,她又不願意和他說話,思量之後,滅了火摺子,打算抹黑進行。

上輩子這樣的繩結她打了無數遍,眼下閉著眼睛她也能解開。

只是,等她蹲下身子去摸繩子時,摸到了一個冷冷的,滑溜溜的東西,奇怪,她和謝瀾的腰帶雖然都是絲綢的,可他們的腰帶上都繡了東西,不可能這般滑溜。

而且這個感覺不像是布料,更像是……

吹著火摺子的那一刻,陶夭夭一躍而起,跳到了謝瀾身上,她像個八抓魚一般抱著他,全身顫抖不已。

口中絮絮叨叨唸著,”蛇。“

那條蛇並沒有毒,可是陶夭夭最怕蛇,只要一想起剛才她還摸了她,她就渾身不舒服。

“王爺,你快點把他扒拉下去。”

謝瀾強撐著身子站穩後,抱著她走過去,蹲下身子捏著蛇的七寸處,把那條蛇丟下了懸崖,“好了,你可以下來了。”

陶夭夭聞言,非但沒有下來,反而抱的更緊了。

“你再找找,等你確定四周都沒有蛇的時候我再下來。”

說完想起謝瀾現在看不清楚東西,又說,“你抱著我往前走,我給你指路。王爺,我這麼做也不是為了我自己,這裡是深山老林,毒蛇蟲蟻最多,咱們小心一點,也是好事。”

謝瀾不說話,但是抱著她真的在附近賺了一圈,等陶夭夭確定四周沒有毒蛇後,她這才跳下來,鬆了一口氣。

“王爺,你的腰帶。”

半山腰的風大,他們穿的都不算多,若是今晚在這裡呆一晚上,只怕得去半條命。

她剛才見附近有不少草藥,為了小命,她叮囑謝瀾在原地坐著,她一個人在附近採起了採藥,不多時,她在另一頭的邊緣處發現了一個極少的山洞。

“王爺,我找到了一個山洞,我扶你過去。”

陶夭夭伸手去拉他,謝瀾卻沒有起身,“這裡怎麼會有山洞。”

“不知道。”其實她也好奇,但是眼下這個時候,她管不了那麼多了,眼看著就要下雨了,大冬天的,淋雨可不是什麼浪漫的事情。

當然,她膽子不大,雖然她發現了山洞,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跑過來了,她打算帶謝瀾一塊進去瞧瞧。

“你可進去看過了?”

謝瀾又問。

陶夭夭抿唇,不想說實話,也不想撒謊,就在她猶豫間,他突然起身扶著她往前走去。

奇怪的男人。

這個山洞不大,僅容得下兩個人躺在裡面,山洞裡放了一點稻草,還有一些柴火,看上去像是獵戶的臨時住處,可這樣的地方,獵戶根本不可能過來。

難道是之前掉下懸崖的人弄的?

不過確定山洞是安全的後,陶夭夭總算放心了。

“王爺,你先坐。”

她準備點火堆,謝瀾立刻阻止,“本王如今自身難保,這裡又是懸崖峭壁,如果因為點火引來了什麼不該來的東西,你可想過後果?”

陶夭夭想到什麼,瞬間吹滅了火摺子。

“算了,將就一晚吧。”她把找來的草藥分了分,一小堆自己嚼著吃,剩下的都給了他,“就這麼生吃,味道雖然一般,但是對身體有益。”

謝瀾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本王已經按照你說的服了藥,為何如今身體還是不好?”

“我那藥是為了以防萬一的,不是靈丹妙藥,再者,你剛才身體不適時又逆轉了內力,眼下你沒有爆體而亡,走火入魔,你就偷著樂吧。”

“不,本王說的是,本王下來救你之時就服用了你給的藥,為何本王還是發作了。”

原來是這樣。

“這個藥只有在身體不適的時候才會發揮藥效,提前服用是沒辦法預防的。”陶夭夭一股腦把所有的草藥都塞進嘴裡後,拉過他的手,再次給他把脈。

“你先把我給你的藥吃了,等你的內力恢復後,再調息看看會不會好些。”

謝瀾調息時,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山洞不大,又沒有擋的東西,不一會山洞門口的位置都打溼了,謝瀾坐在裡面調息,陶夭夭不好意思打擾她,只能站在角落裡等著雨停。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場大雨一直下到半夜也沒有要停的意思,此時陶夭夭手腳都已經麻了。

“過來坐吧。”

熟悉的聲音響起,陶夭夭僵硬著身子慢慢轉身看過去,“你好點了嗎?”

“內力恢復了一些。”

那就是還沒好。

陶夭夭坐過去,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已經兩天一夜沒有休息了,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可腦子異常清醒。

“王爺怎麼會來這裡?”

這個地方如此偏僻,謝瀾不可能只是偶然間經過,可是他也沒有理由特意來救她。

“你死了,誰來給本王治病?”

好吧,這個理由說得通。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被人弄來這裡的?”

“長庚無意間看到的。”

“那……”

“不困了。”謝瀾覺得耳邊有些聒噪,轉身背對著她,“睡吧。”

這麼大的雨,她就不信他能睡得著?

陶夭夭在心裡嘀咕謝瀾脾氣古怪,人也和尋常人不一樣,不知道過去多久後,她居然真的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亮了,陽光灑滿山林,有一束光還照在了山洞口。

身邊已經空了,她渾身痠疼的坐起身,準備出去看看時,謝瀾拿著一個結滿野果子的樹枝走了進來。

“走吧。”

陶夭夭接過野果子,摘了一個塞進嘴裡後,問他,“你身體好了?”

“嗯。”

那就是可以離開了。

”等一下,看你的架勢,咱們是要繼續跳崖?“可這裡明明離山頂更近,既然他的武功已經恢復了,為何要捨近求遠?

而且他們誰都不知道山崖下的情況,貿然行動,不計後果可不是謝瀾的做派。

隨後想到什麼,臉色微變,“三皇子發現了你的行蹤?”

“是。”

一大早長庚傳來的訊息,所以眼下上去是不能的,只能跳下去,然後與他的人匯合。

雖說天家無親情,可是讓謝瀾如此痛快地承認他的親兄弟要對他下死手,陶夭夭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那走吧。”

陶夭夭主動伸手去抱他,誰知道謝瀾突然退後躲開了她。

陶夭夭當場變臉,“王爺……”

謝瀾沒說話,伸手摟住她的腰,隨後一躍而下,陶夭夭根本來不及準備,等察覺到整個人往下墜的時候,下意識抱緊他。

臭男人,狗男人。

她剛才真是瘋了才會同情她。

果然,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片刻功夫後,兩人來到崖底,她還來不及站穩,謝瀾便一把推開她,轉身往旁邊走去。

陶夭夭那個氣啊。

“王爺,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你說出來,我該還不行嗎?你這一會高興一會不高興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

他們雖然已經平安落地,可是這裡四處是慌林,加上還有三皇子的人在附近,她還不能和他鬧翻。

但是她也不喜歡彆扭地相處。

“王爺……”陶夭夭追過去,擋在他前面,“你一個大男人,為何比一個女人還要扭捏。”

謝瀾這時停下,陶夭夭以為他終於願意和她說話時就看到他突然蹲下身子,從地上撿了一塊看上去像鐵的東西。

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她剛要詢問時,就見謝瀾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後在四處轉了一圈後,選了一個方向,快速的往前走去。

陶夭夭叫不住他,只能小跑著追過去。

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後,謝瀾終於在一處大山旁邊停下了腳步。

“那邊好像有人。”

謝瀾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而後拉著她躲在不遠處的大樹後面,兩人小心翼翼探出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山洞旁,十幾名男子推著車從山洞裡往外拉著東西。

大冬天的,這裡的每個人都只穿著短袖,每個人滿頭大汗。

再往旁邊看,陶夭夭睜大雙眼。

鐵。

她記得古代的鐵只能由官府開採,私自開採是殺頭的大罪,可這裡沒有官員,這些人還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是私自開採。

怪不得謝瀾剛才的臉色那般難看,原來他早就猜到了。

“王爺,我們先走吧。”

敢私自開採鐵礦的人,肯定是大人物,也是個不要命的。

她惜命,不想和這件事情沾上關係。

於是她拽著謝瀾準備離開,誰知道謝瀾反握住她的手,往另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