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張氏的聲音斬釘截鐵,“依兒媳之見,世崢合該另娶一位高門貴女,方才配得上。”

周世崢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而看向門外,恰有管事進門。

“老夫人,夫人,世子,諸位少爺小姐安,宮裡來人,說是給少夫人請封的摺子批下來了。”管事恭恭敬敬地低頭彙報。

張氏愣了下,“什麼摺子?誰請封?”

“母親,疏月請封世子妃的摺子,我一早便讓人送進宮。”周世崢解釋道。

張清雅眼中透出一絲驚訝,大表哥向來清冷,心中只有家國天下,怎麼會關心兒女情長?

“誰讓你請封的!你!你為何不與我商量!”張氏氣得拍桌子。

周世崢依舊是理所應該的態度,“她既是我的妻子,自然是世子妃。”

“那就休了!”張氏脫口而出。

老夫人臉一沉,“張氏,你怕是失心瘋了,周家祖訓,豈能容你胡攪蠻纏。”

張氏做了多年的侯夫人,養尊處優,婆婆一心禮佛,甚少在府裡,日子滋潤得很,乍然被當眾訓斥,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紅著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裡更是給秦疏月記上一筆。

“周家祖訓,無大錯不得休妻,母親莫要糊塗。”周世崢緩緩開口。

他回來數日,始終立場分明。

且不說,秦疏月的任性到底是何故,他從未有休妻和離的打算。

老夫人做主給了賞,宮裡的人又跑一趟,把懿旨和賞賜,全部都送到莊子上。

秦疏月寵辱不驚地接過懿旨,轉手便給了劉嬤嬤,讓她隨意處置。

屋裡的丫鬟都樂開了花,紫珠亦步亦趨地跟著秦疏月,給她倒茶,“主子,有了這個恩典,府裡的人不敢再亂嚼舌根了,奴婢覺得,這許是世子的手筆,合該感謝。”

秦疏月挑眉看著她,紫珠有點慌,“主子,奴婢逾矩了。”

她擺擺手,“為何要感謝?半年前,秦疏月便該是世子妃。”

囫圇地叫了半年之久的少夫人少奶奶,原主終究沒能得償所願,這些人,都欠她的。

紫珠啞口無言,的確如此。

秦疏月放下毛筆,看著手裡的畫,遞過去,紫珠默契地接了就往外走。

碰見王嬤嬤,“主子呢?世子爺給了臺階,她也該回府了吧?”

紫珠頓下腳步,“不願意。”

秦疏月的意思太明顯,她想暗示都開不了口。

*

很快便到了老夫人生辰日,侯府雖式微,但老侯爺餘威猶在,再加上週世崢的脫穎而出,天子近臣,各家都想巴結,這便是機會。

“秦氏尚未回來,恐怕不妥。”靖安侯蹙眉。

張氏毫不在意地在耳邊比劃著,挑選耳飾,“侯府有我主事,瑩瑩和清雅都會幫我,她在與不在,又有何干系?難不成還要我去請她?”

“她才是周家宗婦。”靖安侯提醒。

被家族承認的當家主母,遮掩德國場合不見人,怕是麻煩。

“她是宗婦?我算什麼?我勞心勞力這麼多年,竟是……”

連主母都算不上!

靖安侯不明白她的怒火從何而來,這本就早已決定,無甚可糾結的。

可惜,今日後,怕是要被族中長輩問責了。

壽宴辦得熱熱鬧鬧,連鎮國公府久不出山的老太君都出動了,這可是皇后的孃家。

周家的一眾人迎來送往,男賓女客都招待妥當,該來的都來了,老夫人這邊也熱鬧,不少人都來送禮。

眾人恭賀許久,才發現,周世崢竟然不見了。

“表哥向來重規矩,這樣大的日子,不可能不在,姑母,您在等等,彆著急,已經讓人去找了。”張清雅在張氏身邊安慰。

張氏著急地護著心口,不知道周世崢去幹什麼,若是被人發現,侯府的顏面就別要了。

“夫人!武敬候和夫人來了,侯爺讓您通知世子前去招待。”

聽到下人的話,張氏差點暈過去,咬咬牙,“去叫世傑來頂上。”

*

此時的周世崢,快馬加鞭到了莊子上,只是未能見到秦疏月。

紫珠面露歉意,“世子恕罪,主子……世子妃還在忙。”

歲安聽了都要吐血,忙?她能忙什麼?比世子還忙?

“紫珠姑娘,世子爺百忙之中來請世子妃回府,這怕不合適吧?”他忍不住抱怨。

周世崢早有預料,抬步往正堂走,“等夫人忙完再來見我,今日同我回府。”

紫珠糾結地彙報,秦疏月放下游記,玩味一笑,倒是瞭解她了,“走吧。”

“啊?”紫珠驚得沒跟上,“主子不是說不回嗎?”

“祖母賀壽,不能不回。”秦疏月垂眸,轉動扳指。

這是府中為數不多善待原主的人,她自會惦念。

王嬤嬤更是利落,馬上安排人把東西都帶上。

她每日都讓人收攏箱子,回府時,說走便能走,今日算派上用場了!

秦疏月走進正堂,看著坐在客位喝茶的周世崢,一身玄色衣袍,五官精緻,氣質優雅矜貴,風光霽月,難怪會被人惦記。

周世崢抬頭,二人四目相對,秦疏月看著他,“來了。”

“接你回去,疏月。”他應聲。

秦疏月一身紅衣,繡著金色暗紋,內斂又張揚。

她看著眼前人,忽而笑了,如皎皎明月,周世崢竟然愣了一瞬,緩緩勾起唇角,“夫人請。”

二人打啞謎一樣,身邊伺候的人都看呆了,全然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恍恍惚惚地回城。

靖安侯府,武敬候和繼室同來,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

今日似乎是來告罪的。

武敬候的妻子李氏,對著張氏說了不少漂亮話,壓低了姿態,“月兒在家時,嬌慣太過,如今為人妻竟還如此任性,我是繼母,輕不得重不得,怕是不好教訓,還要請親家母多費心了。”

張氏看她這般做派,頓時心氣順了不少,拿著架子,“周家規矩多,我難免要費心管教,秦氏既不願意回來,那就在莊子上多反省些時日吧。”

話音剛落,劉嬤嬤急匆匆的進來,耳語幾句,張氏頓時便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