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開始震盪起來,就如同是開了鍋一般,海底瀑布開始坍塌,大量的氣泡湧向海面,海水的溫度也在不斷升高,不一會兒就像是泡溫泉一樣,冒起了熱氣,顯然是岩漿已經自海底湧出了。凌浩等人如火燒屁股一般鑽進“石頭蟹號”,在見到他們的一瞬間,安妮和史思都崩潰了,一邊一個扎進凌浩懷裡,鼻涕眼淚狂抹,一旁渾身溼透的竹昕眼皮跳了跳,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生死之間走了一遭,誰還沒有些壓抑的情緒需要釋放一下啊。

“有沒有聯絡‘瑪麗安號’啊?海底瀑布塌陷,下面有那麼大的空間,我怕會產生巨大漩渦,到時候把我們卷下去就不好了。”凌浩揉了揉史思的腦袋問道。

“聯絡過了,他們已經往這邊趕了,路上會捎上‘巴倫島’的那兩個狙擊手,他們的處境也不樂觀,島上火山已經開始冒濃煙了,隨時都有可能噴發。”史思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連忙從凌浩懷中離開,聳聳肩吐了吐小舌頭道:“我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啊。剛才玩兒命衝回海面,六臺噴水引擎全部被我給燒壞了,估計維修的價值都不大了,換一套新的至少得300萬。”

凌浩寵溺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逃命嘛,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300萬而已,小意思。”

“我說的是美元。”史思怯生生地,聲音就像是蚊子叫。

“……”凌浩臉皮狠狠地抽了抽,要不是之前順走“雞心螺”一袋子鑽石,這回恐怕真的是要賠個底兒掉了。

“噗嗤”一聲,有人終於忍不住笑了,凌浩看向自己懷中,臉上還掛著淚水的安妮已經破涕為笑,將腦袋使勁兒往凌浩懷裡又拱了拱道:“我都聽到你心碎‘嘎嘣’一聲了,沒想到像你這樣的孤膽英雄,也會有這麼接地氣的時候,無非是點兒錢而已,你難道忘了你自己多有錢了嗎?”

凌浩有些尷尬,偷偷朝竹昕那邊瞥了一眼,然後雙手抓住安妮的肩膀,輕輕將其推離自己的胸口,為了避免對方的尷尬,他故意一本正經地大驚小怪道:“我可不是什麼孤膽英雄,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每回出任務,沒有大家協同,我恐怕什麼事都幹不成。還有我,我賺了錢基本上都是兄弟們平分的,300萬美刀對我來說還是一個大數目的。就算真的是什麼大英雄,也得吃喝拉撒不是嗎?誰還能只靠情懷活著?”

安妮抹了抹自己的花貓臉,白了凌浩一眼道:“你這個甩手掌櫃還當得真是徹底,自己的公司上市了都不知道,你也從來不問,‘狄納斯忒珠寶集團’上市後股票翻了好幾倍,現在整個公司的市值已經達到了275億美元,其中你小隊的六個人佔20%股份,你佔20%股份,你如今是55億美元身家的億萬富豪,今年年底的分紅至少能拿到3千萬美元以上,你還是沒錢的人嗎?”

這下所有人都震驚了,田勇、袁冰他們都掰著指頭算自己的股份和分紅是多少,似乎是因為太緊張,算了半天幾個人都對不上,最後還是史思一臉不屑地制止了他們的丟人舉動:“每人股份佔百分之3.33無限迴圈,如果我哥分紅是3千萬,咱們每個人就是六分之一,500萬美元。都別算了,沒出息樣兒的。”

這可是赤果果的金錢攻勢,竹昕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在她看來,安妮這種習慣了用金錢去衡量一切、解決一切的人,根本就不足為慮。

“哥,海面上已經開始產生漩渦了,離我們這裡很近,‘瑪麗安號’也到了,我們現在得搶時間,在漩渦控制我們之前,把‘石頭蟹號’吊裝上船。”大家似乎是輕鬆得太早了,史思的話立刻將眾人拉回到現實。

凌浩一拍腦門道:“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吊裝上船恐怕是來不及了,用鋼纜拖走就好,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沒用幾分鐘時間,兩根粗大的鋼纜就被連線在了“石頭蟹號”與“瑪麗安號”之間,此刻海面上已經形成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漩渦,而且還在不斷擴大。石頭蟹號因為是深潛器,耐壓外殼鋼板有多厚可想而知,重量自是不輕,“瑪麗安號”開足馬力,拖著它緩緩駛離漩渦區域。海上漩渦不愧有“死亡陷阱”之稱,這個漩渦雖然還不大,但其吸力竟是拖拽得“瑪麗安號”的船尾都有些跑偏,要知道這可是一艘排水量三千多噸的潛水作業船,體量已經和一艘護衛艦相當了。

凌浩站在“石頭蟹號”舷窗前一邊望著外面的海水一邊用對講機與“瑪麗安號”的船長通話,指導對方如何在拖著“石頭蟹號”的情況下儘量省力地駛出漩渦。突然,他眉頭一皺,愣了一下:“船長先生,我看到右側兩點鐘方向不遠處的海面上豎著一截直升機的尾巴,尾部的旋翼還在緩緩轉動呢,這是哪裡的直升機?我們在水下的時候海面上可曾發生過什麼事?”

“哦,那直升機是‘巴倫島’上的狙擊小組擊落的,他們剛回到船上不久,就在隔壁船艙吃飯呢。”船長解釋道。

凌浩立刻意識到了什麼,當即讓船長將那兩個特警叫過來詢問,一問之下果然不出所料,“雞心螺”真的逃出了水下基地,沒想到竟然被預留在島上的狙擊手給打下來了,真可謂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麼那顆價值連城的“人魚之淚”,會不會就在她的身上呢?

眼見著漩渦就要波及到直升機那裡了,凌浩哪裡還能淡定?轉身就往艙門那邊跑去。

“哎,你幹嘛去?外面那麼大個漩渦你沒看到嗎?”竹昕見凌浩跟火燒屁股一樣要往外面跑,立刻出聲阻攔。

“我看見‘雞心螺’了,我去找回那顆‘人魚之淚’,要不你爸還得賠,那可是價值連城的重寶啊!”說著凌浩已經開啟了艙蓋,頭也不回地鑽了出去。

竹昕氣得直跳腳:“你要錢不要命啊?!”

田勇則是在一旁勸道:“他你還不知道嗎?‘鎮海龍戶’,他就是海神,一個漩渦怎麼可能困得住他。”

漩渦現在已經達到了直徑四十多米,漩渦之內水流極快,水壓也比別處高出很多。凌浩一躍入水中,便被水流捲住,身不由己地跟著旋轉起來。

“還來勁了是吧?!”凌浩有些火大。“做一個徘徊在牛A與牛C之間的人!”他身上陡然騰起一圈紅芒,如同是定海神針一般硬生生地將自己在湍急水流中定住,無數的海水裹挾著海沙、碎石和海洋動物從他身邊掠過。

凌浩抻著脖子四下觀望,沒想到自己已經被漩渦捲到了直升機的對面,中間隔著整個漩渦。穿過漩渦中心是不可能的,只能沿著水流游到對面去了。他全身肌肉繃緊,控制著自己的速度,因為是順著漩渦的水流遊動,萬一一個不小心被水流衝過了位置,那就得再來一圈。而且,凌浩也沒有機會再來一圈兒了,直升機殘骸已經與漩渦近在咫尺,再晚上片刻,那小直升機就得如丟在馬桶裡的紙巾一般,被這個漩渦瞬間撕碎、吞噬,什麼都不會剩下。

“拼了!”事態緊急之下凌浩恨不得自己的身體能夠更好用一些,想使用出什麼力量,就使用出什麼力量,當然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可能的。然而凌浩卻在這種焦急之下突破了自己的身體極限,一瞬間,他感覺到意志與身體間的某種界限被衝破了,似乎有什麼東西掙脫了桎梏得以釋放。體內鎮海龍戶的氣息和陰陽轉龍珠的能量,甚至是“木之源”那股生生不息的力量似乎也漸漸融合到了一起。原本渾身散發出的紅芒被一片金光暈染,漸漸化為一種閃動著點點星光的暗金色光芒,雖然兇戾不及從前,但卻多了一種高貴和神聖之感。就彷彿是長跑時到達了體能極限後的突破,不但感覺到力量在迅速回歸,而且還要比以前更為磅礴。

凌浩就像是一條沿著激流逆流而上的魚,硬是從越來越猛烈的漩渦中掙扎出來,衝到了直升機旁邊。

此刻的直升機已經被水流拖動著緩緩移動了,可以看到它頭朝下地栽在海床之上,發動機的位置上有一個酒瓶口粗的彈孔,座艙位置倒是沒有多大損壞,但由於不是絕對密封的,所以已經被海水灌滿。“雞心螺”依舊在駕駛座上,保持著手推艙門的姿勢,由於水壓和其過於緊張的原因,她沒能開啟機艙門,就這麼淹死在了裡面。

凌浩一把便將整個直升機的座艙門給拽了下來,扯斷安全帶,將“雞心螺”的屍體拉了出來,她身後還有一個大揹包,想必是帶著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凌浩想要知道“人魚之淚”的下落,迫不及待地開始開啟揹包翻找。跑路用的假證件和護照有好幾套,少許隨身衣物和化妝品以及一部衛星電話,幾疊現金和幾根金條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就只剩一個如拳頭大小的首飾盒了。

“就是它了吧。”凌浩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輕輕將那盒子開啟。一瞬間彷彿海水都變得更加幽藍和清冷了,一種莫名的寶光在海水光線映襯下顯得更加神秘和美麗。盒子裡是一顆如圍棋子大小的水滴形藍色寶石,這寶石與常見的藍寶石有著明顯的不同,直觀看上去,它並非是藍寶石那種純粹的藍色,而是藍中略微帶一點綠,藍綠當中又隱藏著一種如深淵一般的黑暗,讓整顆寶石看上去彷彿出自於冥界的暗湖,美麗中帶著一絲陰冷和神秘,尤其是它散發出的光芒,那是一種毫無溫度,感覺都能凍結靈魂的幽冷,就算是一個再不懂行的普通人,都能夠感覺到它絕對不是凡物。這只是外在和感覺而已,從本質上講,矽硼鎂鋁石這種生硬的學名根本無法讓人將其和寶石聯絡在一起,但作為一家珠寶公司的副總裁,凌浩自然知道這五個字代表著世界上第二昂貴的寶石,其價值就連“珠寶之王”鑽石都無法比擬。

“完美,這就是那顆‘人魚之淚’了吧?巧的是我在藍洞裡得到的那顆水滴形黑珍珠也叫這個名字,不知道這兩顆‘人魚之淚’到底哪一顆更昂貴。”凌浩臉上露出了微笑,他一手夾著“雞心螺”的屍體並拎著她的揹包,另外一隻手拿著裝寶石的盒子,便準備回“石頭蟹號”。地下空間畢竟有盡頭,此刻基本也灌滿了,漩渦開始縮小,速度比擴大時還要快得多。

就在凌浩精神放鬆的時候,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自他身後游來,速度快到如天空中的雨燕一般,等凌浩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中裝有寶石的盒子已經不見了。

“什麼鬼?!”凌浩大驚,畢竟他可是“鎮海龍戶”,在海里被搶劫了,豈不是個笑話?盛怒之下,他拔出了“龍弧”寶刀,一道紅芒直接劈斬出去,正遠去的黑影感受到了身後的致命威脅,身體猛然一個扭動,堪堪將刀芒躲避了過去,只削下了一小片魚鰭。

這回凌浩看清楚了,他和水靈星同時喊道:“等一下,我有話說!”原來,那竟然是一條人魚,一條健壯的“男性”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