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斜,已經是放學的點。

有人陸陸續續從校園裡出來。

“帶你去宿舍,好嗎?”江戒揉著她的腦袋,看著她被曬的紅撲撲的臉,眉頭又蹙起來。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女生:“趙思敏,有蘆薈膠嗎?”

女生點頭,神色複雜地看著時乖:“我去拿。”

李闖和時分鐘笑呵呵地走上前:“久仰久仰,真人比影片裡還要漂亮。”

時乖雙眼彎成月牙,看著他們的作訓服忍不住誇:“警校的學生都這麼帥的嗎?”

話音剛落,臉就被轉過去。

江戒捧著她的臉,低頭親在額上:“最帥的在這裡。”

李闖噗嗤笑出來,靠在時分鐘肩上嚷著:“我不行了,我要被油吐了。”

時乖跟著笑。

“別理他們,都是渣男。”江戒把她的臉擋住,還未從巨大的驚喜中回過神。

“哎,這我可不能同意了啊,明明你最有女人緣,咱們兄弟可單著呢啊。”

“再亂說老子撕了你的嘴信不信?”江戒轉頭看向他,眸光沉沉。

李闖勐地住嘴,和時分鐘對看一眼,清了清嗓子:“那個,時同學,我亂說的啊,咱們老大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進去吧,這裡太熱。”時分鐘斯文地笑。

“我可以進去嗎?”時乖好奇地問。

“沒關係。”江戒牽住她的手,幾人進了校園。

時乖從未進過男寢室,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很乾淨,很整齊,床上被子疊得一絲不苟,比她軍訓時疊的強百倍。

“坐床上。”江戒按著她。

床上舒服點。

“不用了不用了。”時乖抗拒,“我坐凳子上就行了。”

開什麼玩笑,太整齊了她不敢坐好嗎?

江戒無奈,看著她坐在凳子上,半蹲在她面前:“餓不餓,想吃什麼,要不要喝飲料?”

“要喝水。”時乖軟軟地撒嬌。

江戒揉揉她的腦袋,起身倒水。

趙思敏把蘆薈膠送來,跟李闖他們站在一起圍觀。

時乖被看的羞澀,笑嘻嘻地打招呼:“謝謝你啊。”

趙思敏扯唇笑了一下。

有些勉強。

時乖莫名地感覺,她不太喜歡自己。

“喝水。”江戒把水杯遞到她手裡,看著她小口地喝。

然後開啟蘆薈膠的蓋子,擠了一點在手上:“別亂動啊,我幫你擦。”

時乖老實地放下杯子,笑眯眯地看著他。

臉上一陣陣涼意,被曬得通紅的臉頰舒服一些。

“以後記得帶傘。”江戒專注地幫她擦著,生怕碰疼了,擦得又慢又輕柔,“傻不傻,不會找個樹下待著嗎?”

“你好囉嗦啊江戒。”時乖彎著眼睛看他,小聲抱怨。

江戒把蓋子蓋上,從善如流:“好,我囉嗦。”

他仔細打量著她的臉,伸出指腹去摸:“疼不疼?”

時乖抿著唇笑,看著站在那裡的三人:“收斂點啊。”

“沒關係,當我們不存在。”時分鐘笑著說。

“對對,我要別人眼裡的硬漢溫柔起來是什麼樣子。”李闖調侃道。

江戒有些嫌煩,他難得見自己姑娘,這兩人在那裡一唱一和。

他把蘆薈膠塞口袋裡:“謝了啊趙思敏。”

然後拉起時乖:“帶你去吃飯。”

時乖笑著點頭:“要不要一起?”

江戒眼風掃過去,李闖和時分鐘連忙搖頭。

一路上遇到許多人打招呼,都好奇地盯著時乖。

警校女生原本就不多,難得見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軟萌軟萌的讓人心疼。

江戒眉頭一直皺頭,牽著她的手快速地出了校園。

“走這麼快乾嘛?”時乖被他拖著往前走。

天色漸暗,已經九月下旬。

空氣中滿滿的桂花香。

“想吃什麼?”江戒沒回答她的問題,“茶餐廳好不好?”

“好。”時乖笑眯眯地應。

跟他在一起,吃什麼都好。

兩人慢慢走到餐廳。

江戒拿著選單點東西,時不時瞥一眼對面的姑娘。

初見面的驚喜過後,恢復理智。

他心下一沉。

她從不是亂請假的人。

時乖看著窗外,幾個姑娘穿著碎花的連衣裙路過。

對面公園的噴泉開啟,像花灑一樣,起起伏伏。

江戒把選單交給服務員,牽過她的手,沉聲問:“請了多久的假?”

時乖笑了下:“國慶之後再回,看看你,再回家看看舅舅。”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直勾勾盯著她。

時乖愕然一瞬,隨後笑出來:“你怎麼想這麼多啊?我能有什麼事兒?”

江戒抿著唇,也沒有追問。

這樣子,是出了大事了。

時乖看他不相信的樣子,有些著急:“我真沒事,你要是這樣亂想,以後我不來了。”

“好,你沒事兒。”江戒鬆開她的手,懶洋洋靠回去。

手機震動了兩下,時乖低頭看,是杜衡的訊息。

她匆匆回了幾個字,就關掉。

“我後天一早回去。”她抬頭看著江戒,笑了一下。

“這麼快?”江戒蹙著眉毛,身體前傾,“等國慶一起回好不好?”

服務員端著托盤上菜,熱氣和香氣瀰漫。

時乖沖服務員點點頭,才回他:“你也很忙的,我回去等你,好嗎?”

江戒抿著唇,從對面位子移到她身側,單手撐著下頜看她:“我明天有急訓,白天都沒時間陪你。”

桌上有一盤南瓜盅,上面點綴了幾顆紅色的枸杞,看起來無比誘人。

時乖盛了碗推過去,輕聲說:“沒關係的,我在酒店裡待著。”

她一個人習慣了,拿本書可以看一天。

“那我晚上陪你住酒店。”

時乖手一頓,輕抬眉毛,側眼看他:“我記得你說過,夜不歸宿,會挨處分的吧?”

江戒有點後悔為什麼跟她說這麼詳細,他囁嚅幾下:“也,也沒關係。”

為了自家姑娘,挨次處分也值了。

時乖哼了聲,澹聲道:“不可以。”

“寶寶,那我們都沒有時間在一起了。”江戒抓住她的手腕,想磨她。

時乖眉眼壓下去,只淺淺看他一眼:“不可以,明白嗎?”

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說話也溫柔無比。

可是看到她的眼神,江戒偏偏就不敢再放肆,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他小聲滴咕:“老子真是越來越怕你了。”

時乖彎起唇角哄他:“吃吧,明天晚上找你,好嗎?”

一頓飯被他磨磨蹭蹭吃了快兩個小時,到了酒店又磨蹭半天不願意走。

見他小孩子氣的樣子,時乖忍不住笑。

“再不走我打人了啊?”她輕飄飄開口。

江戒攬住她的腰不松:“你自己會怕的吧,我保護你好不好?”

“你留這裡我才怕。”時乖去推他,一直推到門邊才笑嘻嘻說,“趕緊走。”

江戒手扒著門框不松,勾了下唇角:“那親一下。”

他微微彎腰低頭,把眼睛閉上。

綿密的睫毛輕顫。

乖得像個孩子。

時乖輕笑一聲,踮腳快速地親了下,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江戒站在緊閉的門前,嘴角抽搐,依門邊靠了半晌,才回去。

夜色已深,時乖洗完澡出來,便聽到手機在響。

她接通,杜衡的聲音就罵過來。

“怎麼不接電話?想氣死舅舅嗎?”

時乖笑嘻嘻地撒嬌,好不容易讓杜衡消氣,才支支吾吾地開口:“舅舅......能不能幫你家又可愛又溫柔又漂亮的小仙女一個忙啊?”

杜衡一聽她這樣說話,就頭皮發麻。

“缺錢了?”他挑著眉毛問。

“不是。”時乖摸了摸鼻子。

“你直接說,舅舅老了,心臟受不了。”

她吭吭哧哧地說:“那個,我覺得,國慶過後,學校可能要叫家長。”

時乖有些不好意思,必竟長這麼大,她還從沒被叫過家長。

而且,都大學了,還被叫家長。

她這輩子沒這麼丟人過。

那頭沒有回應。

只是聽到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好半晌,杜衡才反應過來:“你再說一遍,什麼東西?”

時乖深吸了口氣:“我打人了,是校董的女兒,我估計,開學可能要叫家長。”

杜衡捂著心臟,“她怎麼欺負你了?”

時乖正靠在軟綿綿的床上,聞言眼淚瞬間掉下來。

她嗚咽著哭道:“舅舅你真好。”

都沒有問她原因,也沒有責罵她。

開口就認為她被欺負了。

杜衡擰起眉頭:“到底怎麼回事,好好跟舅舅說說,我家乖寶是沒有家長了嗎!”

時乖一邊小聲哭一邊把事情說了。

過了許久,杜衡聲音有些抖:“你這個死丫頭,到現在才說,要不是請家長,怕是要瞞著舅舅了吧。”

時乖哽咽著掉眼淚。

“好了好了,不傷心了啊,即使不叫家長,舅舅也要過去一趟。”杜衡聲音軟下來,“我家乖寶就是太優秀了,才招人嫉妒,不哭了啊。”

時乖對著電話,跟杜衡撒了好半天嬌,才願意掛電話。

眼睛哭到有些腫。

剛掛掉杜衡的電話,江戒的影片便進來。

時乖靠在黑暗的房間裡,任手機響著。

一直到自動結束通話。

江戒太沖動,不敢讓他知道。

後天便要回東市了。

要見到那些熟悉的人,要憶起那些過往的事。

她突然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