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肝腦塗地

“堂哥，我真得很感謝你，謝謝你肯放了我。”蕭燁哽咽，“其實……其實我一點都不怪你，畢竟是我先對不住你。”

“你當年是不是覺得你爹……他……”蕭燁猶豫半晌，還是選擇坦誠，“他對不住你，他總是想盡辦法讓你失寵，我……我只是嫉妒他，嫉妒你比我優秀，比我更有本事，比我更受蕭越器重。”

“他總是說，我不能光憑著蕭家的名聲，我需要有屬於自己的功業，可他忘了，蕭家最出色最出息的人是我！”

“蕭燁，閉嘴。”蕭越冷冷呵斥，“你不是他，你怎麼懂得我們父子間的感情？！”

蕭燁垂下眼瞼，遮擋住所有的算計和陰謀詭計，低聲說道：“我是蕭家二爺，是你唯一的弟弟，你應該相信我的，我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他的手抓住蕭越的衣襟，淚珠順著眼角滾滾流淌，哽咽的哀求，“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是不是一點用都沒有？我寧可被你殺死，也不想落入蕭陽之手……”

“我是你親哥，不會害你！”

蕭越目光閃動，“蕭家男兒，誰都不能退縮。”

“我們是蕭家的子孫，我……我不能揹負罵名，我是蕭越的兒子，哪怕是為蕭家犧牲，我也無愧列祖列宗。”

“不行！”蕭越厲喝打斷蕭燁的話，雙手扶著蕭燁肩膀，目光灼灼，鄭重許諾，“我會想方設法救你出去。”

蕭燁搖搖晃晃站起來，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你不必費心了，大伯父是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打擊報復蕭陽的機會，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我是蕭家人，是蕭家血脈！”

“大伯父已經被蕭焱逼到牆角了，他根本鬥不過蕭焱……”蕭燁握緊拳頭，“你不知，我親耳聽見他說……我娘已經死了……”

“……”

蕭越臉色驟變，咬牙切齒的低吼：“蕭焱，我殺了你！”

砰，蕭越撞飛牢房的大門，衝出天牢，騎馬疾馳而去。

蕭燁呆怔片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言自語般喃嚀：“這才叫狠辣吧，我的好哥哥！”

他緩緩抬手擦拭掉嘴角的鮮血，“蕭越，我也是蕭家的人，我也姓蕭！我也不是吃素的，別指望我再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陛下，蕭越去見蕭燁。”

太監總管躬身低頭，“老奴聽說蕭燁在牢裡哭鬧了半宿，懇求陛下饒恕他，他願意為陛下赴湯蹈火，粉身碎骨，為陛下肝腦塗地。”

蕭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天牢大門，他是蕭家嫡支嫡子，是未來的家主繼承人，蕭越決不允許旁人挑釁自己的權威。

“朕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能幫蕭燁逃脫。”

皇帝冷酷無情，眸子深處掠過一絲的興奮和貪婪，彷彿找到什麼有趣的玩具似的。

“蕭越……”

“蕭燁……”

蕭燁喃喃唸叨著，突然轉身向天牢的方向跑去，“你們等著瞧吧，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給我記清楚，是你們逼我走上今日這條路的，我不是蕭焱那個軟蛋，沒有資格得到蕭家的財產！我也不需要你們這些廢物來教導！”

天牢陰暗潮溼，隱隱飄蕩著黴味，空曠的石板上鋪著厚厚一層枯草，偶爾有一兩個犯人或者囚徒躺在地上睡大覺，亦或是靜靜凝望著天花板發呆。

蕭燁穿著粗布麻衣，腳踝處露出一截，顯得有些淒涼單薄，他的臉龐略顯青腫，嘴唇乾涸，面板黝黑，瘦削的臉頰上有著淺淺的疤痕，整個人透著滄桑，與他俊朗的外表極為違和。

他的眼神迷茫而混沌，沒有焦距。

蕭燁跪在蕭越面前，低著腦袋，額頭碰觸冰涼的地面，“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會離開你的。”

“……”

“你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決，縱然被你折磨到死，我也不後悔，反正我早已經做錯了選擇，如今就算後悔，已經晚了。”

蕭燁抬起頭顱，眼底浮現出堅毅決絕，“你放心，我會拼儘性命保你平安！你是蕭焱唯一的哥哥，蕭焱一直惦記著你，你不忍心看著蕭焱孤苦伶仃……我一定竭盡全力，讓蕭焱過得更好！”

蕭越胸口劇烈起伏，眼圈泛紅，他是個聰明人，從一開始蕭越就知曉蕭燁不簡單，不同往常的謹慎，聰慧，果敢，野心勃勃，他曾經想過除掉蕭燁，免得蕭燁成為自己的障礙。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慢慢改觀蕭燁。

畢竟蕭燁是他的兄長，蕭越一次次的放棄追捕蕭燁，甚至在蕭燁逃出天牢時，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冒險救出蕭燁，雖是為蕭焱，但蕭越也是真心疼愛自己這個弟弟。

蕭越從不懷疑蕭燁的忠誠。

蕭燁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都是恭敬中帶著孺慕之情，每每提及蕭焱，蕭燁都是滿心的崇拜仰慕，恨不得替代蕭焱的位置。

倘若蕭焱能活著回來，蕭燁一定會傾盡自己全部的力量輔佐蕭焱。

“我知你孝順，可是蕭燁，蕭焱不適合做蕭家家主！”

“……我會努力讓大伯父收回成命，讓你恢復侯府世子。”

“蕭燁，你別傻了！蕭焱已經被蕭焱徹底毀了，他永遠也無法超越蕭焱……”

“大伯父說了，即便是蕭陽，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因此我才會勸告蕭陽，他們兩個註定會有一場惡戰。”

蕭燁抬起右臂抱住蕭越，輕聲呢喃：“你知我不喜歡這種陰暗骯髒的牢獄生涯，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蕭焱牽連，他不配做蕭家家主！”

“蕭燁——”

“你不用多說，大伯父也不會聽我解釋。”

蕭燁鬆開蕭越，挺拔高大的男人緩緩蹲坐下來，伸手捂著眼睛，壓抑悲傷的嗚咽聲響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把頭埋進雙膝之中，“如果我死了，請您原諒我。”

他並非不擔心蕭越的安危，可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蕭越的腿殘了，就算僥倖保住雙腿，也無法再習武練字了。

他是一個瘸子，又怎能做家主？

蕭越沉默良久，輕聲嘆道：“你不會死！”

“……”

蕭燁微楞片刻，緩緩抬起頭，蕭越的臉龐依然蒼白虛弱，眉宇間卻是難掩的堅韌。

“阿燁，這次不管我答應你什麼，你也休想逃出天牢！”蕭越緩緩勾起嘴角，“只要你乖乖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我……會給你一份豐厚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