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免費的東西最貴,無解的運河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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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水運為漕,這漕幫就是負責漕運的相關的事情的,諸如兩岸縴夫、水手、舵手等都歸他們管轄,
他們團結運河兩岸的百姓,並代表他們與官府談判漕糧,從中賺取浮收,也就是差價,
百姓是個體,無法與官府談判,繼而官府欺壓百姓。
漕幫團結起來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官府就無法逼迫,只能談,然後兩方就達成了某種平衡。
船幫則是漕運船隻、運輸等等的一個幫派,
漕糧北上要藉助船隻,但土木堡之後,朝廷對漕運的掌控下降,加上貪官汙吏拉幫結派,侵吞官船,
又加上國庫空虛,糧船年久失修等等原因,官船已經無法滿足,
於是從漕軍逃離的人和當地富商聯合,搞出了一大批的船隻,幫助運糧,賺取一定的利潤,久而久之,官府就形成了依賴,
忽然有一天,他們不滿足賺取一定的利潤了,就開始搞事情,官府自然不答應,
但漕運的期限和漕糧的質量是有明確規定的,船幫不幫助運糧,漕糧無法準時到北方,那是要要殺頭的,官員們只能妥協,
然後各種利益輸送,官員們也嚐到了甜頭,最後全部淪陷。
漕幫、船幫與官府勾結後,開始對運河的客商下手了,要麼交銀子,要麼滾蛋,
敢反抗的直接派幾個水鬼鑿穿了貨船,這都算好的,差的直接沉屍河中。
而且壟斷運河的船隻等,想要混飯吃,要麼加入兩大幫派,要麼每月交一定的銀子的保護費,
沒有他們允許私下做生意的,後果很嚴重。
不過,他們可以借銀子、船隻給想做生意的人,並且提供培訓等包教包會,他們抽取一定的佣金或者高額的利息。”
我尼瑪……
崇禎聽完,心裡暗呼無語。
漕幫有些類似後世的中介公司,而船幫則是某滴平臺。
兩者都深諳免費的東西是最貴的精髓。
“陛下,漕幫和船幫、百姓、官府三者之間達成了一種平衡,共贏的局面,任何一方出了問題,漕運都受阻,
而且還是以漕幫和船幫為主導,畢竟只有他們的幫助,漕糧才能北上,客商才能在運河暢通無阻。
去年邗溝段和江南運河出事,就是鹽商勾結漕幫和船幫所為。”
“找死!”
崇禎眉間怒意叢生。
生氣過後,崇禎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你們說,官府的漕船逐漸減少,會不會就是漕幫和船幫在背後搞的鬼?”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但過去多年了,已經無從查起了。”
對這種事情,李若漣也是搖了搖頭。
即便是錦衣衛,對這種陳年的事情,也是束手無策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可以肯定,這肯定有漕幫、船幫的人在搞事情。
“成甫,你繼續剛剛我打斷的話!”
“是!”
李若漣回應了一聲後,低聲繼續道:“在東家掌權前,江南這邊培養了很多的官員,他們在朝中各部院擔任要職,
朝廷派人來查,如果是江南的官員,那本就是自家人,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如果是其他地方官員,這邊有的是手段讓欽差屈服,或者說他們想讓欽差看什麼就看什麼。”
說到這裡,李若漣又壓低了聲音:“東家,這其中最大的問題還是南京方面,
南京是留都,六部齊全,南直隸的賦稅是由南直隸徵收,南直隸的刑部主管南直隸案件,北京無法插手,具有相對獨立的司法權,
且南京的兵部掌控了南直隸的四十九個衛所,在南直隸範圍內,有權不經過北京調動衛所!
如此以來,更是為下面的人提供了強有力的庇護。
最重要是南京的吏部,每六年一次的京查,北京吏部不得干涉南京六部的考察,這就等於南直隸的官員的考察結果都是南京說了算。
自己人考察自己人,那不是想給什麼結果就給什麼結果嗎?
這個問題,臣以為幾乎是無解的,動了官府的人,漕幫、船幫必然會清查,到時候漕運受阻,百姓繼續被官府壓迫。
甚至說,殘存的漕幫、船幫之人會搞事情,鑿穿過往船隻,查都查不到,只要一個月搞個幾次沉船,這運河就算是廢了。
而且漕幫和船幫只是蘇杭這一段的,整條大運河,這種大小幫派,至少有三五十個,
很多都是流動作案,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後,只能抓到幾個替罪羊。
這也是為何朝廷對漕運一直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原因所在了。”
崇禎眼中的寒意慢慢轉化成了殺意。
他知道江南之地問題很嚴重嗎,但沒有想到竟然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壓了下來,恢復了無語之色。
解決不了就順其自然?這簡直就是扯淡的想法,或者說是不願意改變現狀。
無解?去他媽的,那是沒有遇到太祖和成祖。
惹火了兩位,能把運河兩側的漕幫、船幫給屠個遍。
但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之色,李若漣說的無解在他看來還是有解的,而且還有好幾條解決方案。
具體怎麼解決,等他在蘇州看完後再決定。
李若漣看了看周邊,低聲道:“東家,要不要看出戲?”
“看戲?”
崇禎怔了怔,若有所思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那就看看吧!”
“東家,我們先到旁邊的客船上吧,免得走露了身份!”
待崇禎等人進入旁邊的客船後,李若漣朝著楊青雲的兒子楊少安點了點頭,兩名身穿短打扮的錦衣衛在桅杆上掛了一面旗幟。
只是半刻鐘的時間,一條小船快速的使了過來,四人跳上船隻。
為首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頭髮亂糟糟的,滿臉的油膩之色,臉色蒼白,黑眼圈很重,隨著靠近,一股濃郁的汗臭味傳來。
身後三人也是有些無精打采的,站在男子身後,哈欠連天。
中年男子瞟了一眼船上幾人,背靠桅杆有氣無力的道:“幾位爺從哪兒來呀!做的什麼買賣?”
“從通州來!”
楊少安上前,賠笑:“朝廷在草原打了大勝仗,宣府互市大開,蒙古諸部的大量皮毛和藥材湧入,咱們在通州碼頭那裡收購了一些,
江南這邊的富人們都喜歡這些皮毛和藥材,想著過來賺個差價!”
“吆,皮毛?藥材?”
為首之人眼睛都要亮了,身後三人也是如此,眼中滿是貪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