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主僕,卻更像兄弟。

許知淮猜不透他們這份交情為何這樣牢靠,就算是一起長大,也有尊卑之別。

不過,她已經錯估了一次,不能再冒險犯蠢。

挑撥皇上和衛漓的關係,並不能為他帶來什麼好處。

衛漓太精了。

朱宿星見她猶自出神,抬手撫了一下她的臉:“想什麼呢?”

許知淮垂眸一笑,略顯落寞:“妾身在想,若能託生個男兒身是不是也能像青衣侯衛漓那樣成為殿下的左膀右臂,為殿下排憂解難……”

“傻瓜。”

朱宿星揚起嘴角,雙手捧起她的臉,輕輕揉著:“你為何要做他?野蠻無趣。淮兒你才是最好的。”

許知淮聞言甜美地笑了,眸光閃亮如天上星辰。

朱宿星滿臉疼愛:“最近我嫌少陪你,等各州各郡的春耕忙完,我一定陪你出去走走。”

許知淮莞爾道:“妾身又不是小孩子,殿下以大局為重,妾身還有小郡主作伴,公主殿下也說過,小郡主來京城這麼久,也該好好出去逛逛。”

她必須抓住每次出宮的機會,與衛漓歡好只是手段,她可不想糊里糊塗就成了棄子。

今日衛漓為何突然出現?

許知淮遲遲想不明白,如果為了警告她,大可不必這般急迫。難道他是特意來羞辱她的?也許……他的目的並不單純,也許他就是為了和她歡好偷情,才不得不主動露面。

許知淮不想放棄追尋那三萬兩失銀,這樣龐大的一筆數目,足以讓朝廷上下為之震動。而她正需要一份無人可比的榮光加持,助她穩穩坐上太子妃之位。

正月過後,許知淮終於等到了再次出宮的機會。

不過,這次她要帶上沐秀婉。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臨要出發的時候,沐秀婉卻猶猶豫豫,不肯穿宮婢送來的斗篷,只呆呆地坐在那裡。

許知淮等了又等,只好親自過來找她。

“郡主,咱們該出發了。”

她才說了一句話,就見沐秀婉委委屈屈地流下淚,不禁大為震驚:“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沐秀婉咬唇,很小聲地啜泣:“我不能出去……”

“為什麼?”

“外面的人太多了。”

許知淮反應片刻,恍然大悟:“郡主害怕外面的影子?”

沐秀婉連連點頭。

許知淮想了想,忙吩咐錦嫿拿來一方薄薄的月籠紗巾,她走到沐秀婉的跟前,先給她擦乾眼淚,又將那方紗巾疊成長條,然後蒙上她的眼睛道:“市井繁華,郡主隔著薄紗也可窺見幾分熱鬧,又不會完全暴露視線。等郡主適應了,心裡穩當了,再把紗巾解下來。”

沐秀婉輕輕呀了一聲,立刻止住哭泣。

許知淮哄著她一起離宮,哄得她服服帖帖。

沐秀婉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兒,一路走走看看,漸漸放下戒心。

等到了山上,沐秀婉已是睡意頗豐,這正合了許知淮的意。

她讓錦嫿過去照顧沐秀婉,順便給她喝了半杯安神茶。

許知淮再次來到那間熟悉的禪房,房裡空蕩蕩的,少了些沉悶又老舊的桌椅,唯獨炕上的鋪蓋是乾淨整潔的。

許知淮不知衛漓會不會來,若他來了,那必定是為了和她幽會。若他不來,自己也不算白來一趟,總算是陪著沐秀婉散散心,做了回“好姐姐”。

須臾,門外忽傳來一陣沉沉的腳步聲。

許知淮轉眸看去,就見一個挺拔高挑的身影推門而入。

他來了,因她而來。

許知淮低眉一笑,杏眸瀲灩,不見半點慌張和震驚,心中反而多了幾分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真的是“色膽包天”啊。

衛漓沉著臉,見她揚起可人的笑顏,嚴肅發問:“你為何來這兒?”

許知淮坐在炕沿,嬌媚地睨他一眼:“侯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是為了侯爺啊。”

衛漓聞言濃眉皺起,眯起黑眸定定地審視著她:“你在勾引我?”

許知淮柔柔道:“那侯爺讓我勾引嗎?”

這過於挑逗的話語,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顯得格外可疑。

明明可疑,他還是邁開了腳步。

衛漓迎著她那溫溫柔柔的目光,來到她的面前,一掌扼住她尖細的下巴,慢慢俯下身去,熾熱的黑眸凝視著她的嘴唇,身體的本能隨之被喚起,止也止不住。

許知淮柔順地仰起小臉,主動吻了上去。

他的身體比他冰冷的眼神更誠實。

這一吻,吻得昏天黑地。

衛漓品嚐著她的香甜,傾聽著她唇齒間溢位的輕喘,可這還遠遠不夠,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她的全部。

深深地吻下去,好似要把她整個人都吞下才罷休。

一場漫長的白日情事,以最隱秘的方式發生,又以最激烈的歡暢結束。

許知淮眼波盪漾,抬起無力的雙手,披衣起身。誰知還未坐穩,又被衛漓拖入懷中,壓在身下,他仍在喘息,濃郁的黑眸定定地看著她。

許知淮眨眨眼,乖巧地笑了笑。

隨著她這一笑,衛漓的眼神略有變化,他忽覺自己剛才看得太投入了,忙轉開視線道:“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這裡不是給你幽會的地方。”

“侯爺……”

“你這樣的女人,本侯早就玩夠了。”

衛漓說完翻身坐起,不看她的眼睛。

許知淮才不信他的鬼話,整個人軟綿綿地貼上去,微燙的臉頰貼著他潮溼的後背,小聲委屈道:“侯爺生氣了?”

沒有了慾望,這姿勢只剩親密。

“不要碰我。”

衛漓對她冷冷警告,人卻坐著沒動。

許知淮低下頭,很快就擠出眼淚,豆大的淚水顆顆落下,正滴落在他的後背上,溼漉漉一片。

這陌生又細微的觸感,讓衛漓莫名煩躁。

他猛地轉身,就見許知淮哭得楚楚可憐,更加不耐煩起來。

“哭什麼?”

許知淮哽咽啜泣,搖頭不語,只用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溫涼的指尖無力泛著白。

她委屈的模樣,讓他冰冷的眼神稍有鬆動。

衛漓讓自己不要在意,反正她只是一顆精緻的棋子,沒有值得讓他留戀不捨的價值。

誰知,許知淮主動抱住了他,軟軟的身子,滿是對他的依戀。

他的冷漠敵不過她的主動。

衛漓的第一反應不是推開她,而是扳過她的臉,再次重重吻住她軟糯的唇,吞沒她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