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相像的兩張臉,碧爾莎和諾厄非爾斯肯定有血緣關係。

諾厄非爾斯在講自己的過去的時候,沒有提到過他有別的姐妹,只提到過他的母親,那麼碧爾莎很有可能就是。

如果是的話,那兩隻吸血鬼相差的也太大了,諾厄非爾斯遠遠不及他的母親。

這是為什麼,因為他只能待在高塔上,從沒有跟人類交流過?

碧爾莎在書中的表現不能說是冷血吧,也能說是把各種情感玩弄於鼓掌之間。

她這種吸血鬼真的會重視親情嗎,還是說,她只面對人類這樣,面對自己的同族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寫書的時候,沒有提及過血族必將走向滅亡的預言,還在積極地尋找吸血鬼與人類共生的方法。

預言應該是後面才出現的,她在這之後為諾厄非爾斯建立了居於高塔的古堡,讓他待在上面才逃過一劫。

夏其妙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矛盾,假如留在高塔上就能活下去,為什麼血族不都留在這裡,只留下了諾厄非爾斯?

還有,諾厄非爾斯是怎麼活下來的?

據他所說,科瑞亞德的祖先是他見過的第一個人類,當時她沒在意這條,現在想來也有問題。

碧爾莎提出的方法裡,沒有“尋找可以替代人類血液的食物”這種說法。

那說明這種方法對血族來說應該是不可行的,所以她才會提都不提。

諾厄非爾斯說他幾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人類,他如今已經301歲了。

在過去的二百多年裡,他從沒有沒見過人類,那他是靠什麼活下來的,靠母親為他提供已經取好的血液?那血族消失之後呢?

她忽然發現,諾厄非爾斯的所有敘述中,都沒有提及過“他的食慾”。

他與科瑞亞德交易,是為了查清暗裔的真相;他發展追隨者,是為了解除契約;他幫助金·多利亞拉,是為了建立信仰。

沒有一條是因為他想吸食人血。

夏其妙此時分不清楚,這是他刻意隱瞞,還是他真的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刻意隱瞞還好說,她可以理解為他想在看起來像人類一樣的樓主面前留下好印象。

要是他真的沒有這方面的需求的話,那感覺是一個大迷題——一個不用吸食血液也能活下來的吸血鬼,真的能被稱為吸血鬼嗎?

她當時以為沒什麼問題才讓他回去,沒想到現在處處是問題。

不過,他在的話可能也回答不上來。她對他的期待值極低。

諾厄非爾斯從小生活在這裡,接受的就是這裡的環境與教育,甚至可能沒有教育,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有學習到他母親任何一點的地方。

因為他自小如此,所以覺得他的一切行動都是正常的,不會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夏其妙,這個旁觀者,卻能夠發現不少的問題和矛盾,只是千頭萬緒不知道應該從何理起,好像什麼都不對,什麼都不合理。

她現在腦子裡被攪得一團漿糊,充斥著各種猜測和想法,一時理不清頭緒,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腹中的飢餓愈發明顯,她能感受到胃裡沒有東西,胃壁只能互相摩擦,她在飢餓狀態很難進行高效地思考。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餓過了,在這種情況下她難以避免地想起小時候在孤兒院的日子。

她被院長懲罰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三天兩頭就被禁止吃飯以及去擦牌位。

那個時候,夏名其……宋橋婷和他還會偷偷給自己留兩口吃的,讓自己不至於真的餓死。

那兩個人當時也還是小孩,不夠仔細,沒幾次就被發現了,被發現的結果就是三個人一起受罰。

一個人被關在只有牌位的房間是極為可怕的事情,三個人就不一樣了,能夠講話,聊天,拉著手睡覺。

睡覺是當時最有效的抵抗飢餓的方法,但不是現在的。

是因為現在她們在同一個副本嗎?她竟然也開始回憶往昔了。

果然時間是對人最好的美化,她乍一想起宋橋婷,竟然最先想到的是最美好的模樣。

時間真是可怕,她差點就忘記她當初是怎麼選擇的了。

嘖,多愁善感可不是她的性子。

夏其妙眨了眨眼睛,從記憶裡回過神來,她躺到地上不再思考,揪了一朵玫瑰下來,放進嘴裡。

比早上更難吃了。

也許是飢餓在作祟,她的味覺變得更加敏銳,如果這不是她親手摘下的玫瑰,那她會以為自己在嚼一塊肉。

一塊佈滿血絲、帶著腥氣的溼膩的生肉,她又覺得餓,又覺得反胃。

不過,她還是極為努力地嚥了下去,喉嚨裡殘留著黏膩溼滑的觸感,好像那塊肉還卡在那裡。

真難吃,這玫瑰也太難吃了,噬詭玫瑰能不能變異一下,變成草莓的口感。畢竟它是紅的,草莓也是紅的,她這種想法很合理。

有了第一朵開頭,第二朵、第三朵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她的味覺沒有習慣。咀嚼就會嚐到它的味道,不嚼的話她又咽不下去,只能努力去忽視。

她噁心得想吐,但捂緊了嘴,所有進了她肚子的東西都是食物,她不允許自己浪費食物。

很快,她就顧不上這些感覺了——她又附身到噬詭玫瑰的身上,出現了多個視角。

也許是因為已經經歷過一次比較適應,也許是因為這次吃得多的原因,她感覺自己比上次更加得心應手了。

噬詭玫瑰沒有上午的驚恐,而是更加順從地配合著它的主人,隨著她的心意舉起藤條巡視書架。

“呀。”它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

主人。

夏其妙突然聽到這兩個字,嚇了一跳,剛控制起來的藤條都失控地掉在了地上。

“呀?”噬詭玫瑰又細聲細氣地叫了聲,滿是疑惑。

夏其妙原來可以憑藉語氣分析它的情感和意思,但是現在不用,因為她清清楚楚聽見了它說的話。

“主人,怎麼了嗎?”

一時間,她不知道是它的寵物真的開口說話了,還是這玫瑰跟菇子一樣,能讓人產生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