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微心下一沉,連大姐都沒有辦法,自己想找工作的事就真的泡了湯。

“不過……”

蘇舸忽地來了一個轉折,蘇微正在下沉的心立馬又提了上來。

“不過你還有半年才畢業,到時候什麼情況不好說,也許就有機會了呢。這樣,我替你留意著,如果有工作機會告訴你。”

蘇微黯然的眼光隨即又放出光彩。

“大姐,你對我太好了,謝謝你!”

蘇舸抿著唇,“別謝的太早,我也不能保證一定給你找到工作,還得碰運氣。”

蘇微點頭如搗蒜,“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蘇微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的,總覺得大姐就是有那個本事,別人辦不到的事,她或許能辦到。

工作的事情家裡其他人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大姐了。

“對了,大姐,二姐給家裡寫了信。”

“信裡寫什麼了?”

蘇舸不是很關心蘇晴那個黑心妹妹的情況,但蘇微提到這裡了,就順口問一句。

“二姐在海島過的很不好,她也懷孕了,說是快生了。她嫁的那戶人家特別窮,家徒四壁,什麼都沒有,二姐連口乾飯都吃不上。她說不想生下肚裡的孩子,讓爸去把她救回來。”

“爸肯救她回來?”

“爸看完信,就填灶坑裡燒了。”

還真是不出所料,就知道蘇志勝會這麼做。

蘇舸想起書中原身的遭遇,被嫁到北大荒後,受不了傻子丈夫的毒打和公婆的磋磨,原身也給家裡寫過信,抱著一線期望,希望蘇志勝和羅香花能解救她。

一個月以後,蘇志勝給她寫了回信。

拿到回信的時候,原身高興得發瘋,以為終於能離開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

然而,信裡蘇志勝一句都沒提接她回家的事,只說家裡缺錢,讓她想辦法從婆家弄錢來,給家裡寄回去。

原身從那一刻,徹底心死。

蘇志勝對蘇晴還稍微留有了一絲餘地,只是把信燒了,沒有回信朝她要錢。

但也保不齊他覺得海島那邊條件太差,要不來什麼。

關於蘇志勝的心思,蘇舸沒興趣去猜。

對蘇晴,她也實在同情心有限。

畢竟當初若不是自己反應快,這會兒待在窮鄉僻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就該是自己了。

看蘇微表情慼慼然,明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蘇舸沒管她,又交代她幾句拿豬肉的事。

“畢竟大過年,該拿的豬肉還是要拿,不然好像我這個做女兒的有多不孝。按原計劃,三點你在衚衕口等著,我讓你姐夫把豬肉送過去。還是老樣子,拎著豬肉在衚衕裡多溜達溜達,讓街坊鄰居都看見。”

“明白了大姐,我肯定拎著多走幾圈。”

蘇微趕緊點頭。

下午兩點,儘管廠裡沒有明確通知放假,但大家十分有默契,到點一個個換下工作服就開溜。

家裡都等著做年夜飯呢,不快點回去晚上吃啥。

領導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職工們走差不多了,他們也麻溜回家。

蘇舸走到廠門口,盛啟暉已經等在了那裡。

“你們廠放的這麼早?我以為要等一會兒呢。”

蘇舸笑道。

“左右沒什麼事,師父知道你的情況,讓我提前走了。”

盛啟暉邊扶蘇舸坐上車,邊說道。

回去路上,蘇舸把送豬肉的事和他說了。

“我想著送一斤豬肉過去,能買一個清淨,倒也划算。不過我想好了,一年就春節送一次,其他時候再來找我,我肯定不能慣著他們。”

少送點是那麼個意思,送的次數多了,人心就容易變貪婪。

盛啟暉沒意見,“行,聽你的,我一會兒回家拿了豬肉就過去。”

“我讓蘇微在衚衕口等你,你別跟我孃家其他人打照面,免得事兒多。”

“好,我知道了。”

說完蘇家的事,盛啟暉跟蘇舸提起自己從初三開始,要去一機部參加為期一個月的培訓。

“不錯呀,這麼好的機會,你一定好好把握,看來你們廠是要重點培養你了。”

一機部是機械廠的上級部門,也是全國機械行業的主管部門,多少人想去那裡參加培訓都沒機會。

這次的培訓可謂是天上掉餡餅了。

“去那裡學習是一方面,另外在那兒也能多認識一些人,你們都是一個行業的,將來大家還可以互相交流資訊什麼的。”

蘇舸所說的,也正是盛啟暉所想的。

他早晚要參加高考,離開機械廠去上大學,一機部的培訓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去那裡拓寬人脈。

平時這些人根本沒有認識的機會,這次培訓恰恰給他創造了一個這樣的機會。

還有不到兩年就要改革開放,這些人或許會成為機械行業的領軍人物,多認識些沒壞處。

兩人到家時,盛奶奶已經把今晚和明早要吃的餃子包出來,擱在蓋簾上,讓盛銳拿到外面凍上。

家裡窗戶上貼了紅彤彤極為喜慶的窗花,這些窗花都是盛銳和盛佳兩個剪出來的。

上面的花紋並不繁複,但也很是精緻。

“你們手可真巧。”

看到窗花蘇舸驚訝的不行,連連誇兩個孩子。

盛銳和盛佳被誇得小臉通紅,都有些不好意思。

盛啟暉回家拿上豬肉,就騎車出門了。

蘇舸想幫著盛奶奶做點什麼,盛奶奶不讓,推她回屋去休息,等著晚上吃年夜飯。

蘇舸躺在床上,肚裡寶寶踹的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過節,寶寶也跟著興奮。

和寶寶聊了會兒天,蘇舸又拿起一本故事書,閒來無事做胎教。

自打盛啟暉可以從機械廠圖書室借書後,能看的書的種類一下子多了好些。

這本故事書就是盛啟暉從圖書室裡借來的。

讀了一會兒書,蘇舸覺得疲乏,眼皮睜不開,慢慢合上眼睡著了。

一覺到了天矇矇黑的時候。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很早,下午四點多就已經黑漆漆一片。

蘇舸抬手看了眼表,盛啟暉怎麼還沒回來。

按理說去送豬肉,一來一回有個把小時足夠,怎麼會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