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以騙入道

數日後，段尋忽得一大膽想法，十死十生未免太痛苦了，且剩下的九夢九死如開啟定是更加痛苦，自己本身從出生就已然悲苦不堪，不知可否將剩餘九次夢境歸成一次夢境，這樣也少去了些許悽慘，於是從黑戒中喚出鍾伯詢問，鍾伯一臉茫然，表示可以嘗試。

段尋拿出大夢生死奧義的剩餘九夢真解，拋於空中，自己立身與九夢真解正下方，九張真解紙張釋放出奪目的金色光芒籠罩住段尋全身，同時九張真解的文字元號一個一個地從焦黃的紙張中跳出，融於段尋身體之內---

九夢歸一修煉開始了---

孫悟空仍舊不斷的在黑洞中穿梭著，轉眼已過數年。

與世隔絕的天陽城中，張子楚，張嘴胡吹，胡靈兒四位活寶，而今又加了一位翩翩仙子“慕容傾城”，慕容傾城在胡吹整日誇誇其談自己正在“修煉仙道”中，最終發現了幾人的確貌似不再是“凡人”了，於是也加入了張子楚二年前創立的“大仙宗”，只是張子楚一直言語上調戲慕容傾城，讓她做宗主夫人，慕容傾城也知是張子楚戲言，故而每每臭臉相向。大仙宗張子楚為一號宗主；張嘴為二號宗主；胡吹為三號；胡靈兒四號；慕容傾城五號，此外副宗主，管事，主事，長老---甚至門人全部為零人。慕容傾城經常調侃應改為“空空如也宗”

一日，大仙宗五大宗主如往常般並排漫步在天陽城同安大街上，張子楚突發奇想道：我們整日除了修煉就是在天陽城這個已成為“牢籠”的空間中逛來逛去，空有滿腔抱負，難不成將來還要埋骨於此，我們還有大好年華，渾身本領未在世上展露。太他孃的憋屈了---

胡吹也附和：前幾年就聽說老妖婆（武則天）正調兵遣將準備再戰吐蕃，誓要誅殺契丹可汗，一洗大非川之恥，我爹當時就說你那破爹這次多半要重穿戰甲，再握兵戈，不然他心中的枷鎖永遠也打不開！

“這都過了好幾年了，也許戰爭早已開始，或許都已經結束了，以我們現在的本領倘若在戰場上定是萬人敵的風采，絕對的橫掃契丹大軍，年紀輕輕就能名傳四海，享那幾個老傢伙都不曾有過的絕世戰功，哎---”張嘴也惆悵道。

張子楚越發覺得不能在這樣下去了，於是對著幾人說：走，我們去弄些桃子去找大猴子---

清晨，隨著一聲聲悠長的啼哭迴盪在小鎮破曉前的安靜裡，顯得格外清脆嘹亮，產房裡圍站著一群男男女女，床榻上殷紅的血跡在褥墊上流淌著，剛剛難產完面部蒼白，氣短無力的婦人掙扎著想在離世前看上一眼這個尚未謀面便要永世不見的小生命，眼裡既有開心又有苦澀，隨著她的手柔撫下嬰兒臉龐的一刻，苦笑還凝在眉宇間的一刻，死神奪走了她的時間，由此段尋此生最為至慘的一生拉開了序幕---

張子楚一行五人，其中張嘴胡吹兩人肩膀上各擔一頭扁擔，中間一滿筐新鮮飽滿的蟠桃，令人看了饞涎欲滴。幾人一路上喋喋不休，時而傳出陣陣笑聲，時而你踢我一腳，我捶你一拳，徑自往天陽城邊際上走去---

待走到天陽城邊際處，便是乾坤腰帶未佔用的空間，漆黑的一片。幾人齊聲大喊：猴大仙---猴大神---神猴王---由於當初孫悟空作為光明使者在乾坤腰帶內所佈的日月星盤從日月的規格，繁星的數量都有一定的侷限性，因此空間內的白晝較長，約白日九個時辰，黑夜只有三個時辰。張子楚幾人到天陽城邊際處後剛近午時，幾人直至喊到申時，仍不見回應，於是幾人嘴裡也從開始時的猴仙猴神變成了“猴妖，猴精”，胡吹更是喊著：猴崽子，在不現身大爺日後看見你把你用繩子拴起來“耍猴”。

又過了一個時辰，到了酉時，五大宗主實在喊不動了，飢渴疲憊交加，張子楚索性提議把桃子先吃一些充飢，幾人響應，於是便狼吞虎嚥，風捲殘雲起來---

翌日，五大宗主除慕容傾城外，包括胡靈兒都是滿嘴的惡言惡語，詛咒猴子。抬到此處的滿滿一筐桃也只剩下了少半筐桃核。慕容傾城和胡靈兒起初吃香還很優雅，到後來也是飢不擇食，囫圇吞棗。就當幾人無精打采仍舊有氣無力的咒罵猴子的時候，忽然，一片光亮閃現，乾坤腰帶的入口開啟，此時已經蓬頭垢面的孫悟空從光亮處轉瞬飛到幾人的身旁---

“你們幾個小娃娃，剛才所罵之人說的可是本仙”孫悟空厲著眼神歪著身子說道。

胡吹剛要張嘴，張子楚上去就對著胡吹一記大耳帖子，並怒吼道：胡金來，你個混蛋王八蛋！我們幾人說好來找猴哥送大禮，只是在這裡等了不過月餘，你就耐不住性子，更是懷恨當初猴哥火燒滷蛋之仇，還敢辱罵我猴哥，今天正好在你身上見識一下老妖婆（武則天）的手段，說吧，你是選擇驢狗拔撅，還是犢子懸車（注：武則天時期的七大酷刑）。

胡吹左手捂著臉，右手輕拉張子楚衣袍，強擠歡笑，他與張子楚，張嘴多年的默契，早已看出張子楚此時的用意。也知他們也不可能對自己做出太不利的舉動，往前探了一下頭，隨後又扭頭恭敬地望了一眼孫悟空，嬉笑道：世人都言，打是親，罵是愛，就像我老爹對我是又打又罵，當然他對我便是又親又愛---

“那你把我當成了你爹還是你兒子”孫悟空稍微有些氣急敗壞了，繼續道：吃我一腳，我就饒過你---說著，在張子楚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且沒有料到猴子會突然出腳的情形下，“嘭”的一聲，孫悟空一腳掃在胡吹的屁股上，於是胡吹“嗖”地直直飛了出去---

胡吹被孫悟空一腳掃飛出去幾十丈後，又在地面上滑行了十來丈後，才仰頭重重的一屁股翻倒在地。雙腿蜷縮，腳面朝上，一雙穿雲靴已經沒有了靴底，活生生的一個大蛤蟆翻肚狀---

張子楚幾人快步趕過去，張嘴用手指放在胡吹的鼻孔處，胡吹推開張嘴的手，緩緩道：還沒斷氣。眾人才長舒了一口氣。

孫悟空一怔，自己修為達到了金仙巔峰，距上仙境界也僅一步之遙。剛才對凡人小輩雖沒加持上仙力，但那一腳即使不能斷金，卻足以碎石，即使是凡人中的頂尖武者也會躺上個三五個月，觀察這個小輩根骨不凡，應該有不弱的武功底子，從而出腳的時候掌握著分寸想讓這個沒口德的小輩在床上反省個一年半載，哪想到小輩依舊出口能言。（孫悟空更不會想到師傅的菩提根早已入了幾個小輩腹中，倘若知曉這一腳也不知能否把胡吹踢成虛無）

孫悟空躍到胡吹近前，在胡吹身上亂摸一下，輕語道：竟沒有護體寶甲，隨後雙手檢查胡吹的胸骨，又捏肩骨，腿骨---最後單手放在胡吹頭上，一股暗勁逐加衝擊胡吹的天靈蓋，胡吹大叫著：疼—疼---疼---

孫悟空吃驚不小，難以置信地說道：竟然是半神之體，天仙之骨。隨即奪目的雙眼又掃過張子楚幾人，又上前挨個對幾位摸骨查體---張子楚叫嚷著：猴哥，胡靈兒和傾城是女娃子，你這樣太不體面了---張嘴也叫著：猴---猴哥，輕點，疼—疼---

孫悟空折騰了半個時辰後，雙手撓頭，咧著雷公嘴，氣呼呼的叫著：怎麼回事---你們五個竟然三個半神體天仙骨，一個金剛神體金仙骨。唯獨你---說著瞥了一眼慕容傾城，吐出二個字：“廢物”。慕容傾城臉脹得通紅。“猴前輩，你---”

孫悟空不等傾城話說完就打斷道“好了，好了，本仙剛才說過吃我一腳，就放過你這個叫—叫什麼玩意著，對，胡鬧”胡吹張口結舌愣愣地盯著孫悟空。張子楚等人哈哈大笑，張嘴一本正經地開口：胡吹啊，你不簡單啊，如今你可是有著三個大號的人物了，乾脆把你大號胡金來也改成胡來吧，這樣變成胡吹胡鬧胡來，別號胡三。你看，又多了一個名字，真是天生的名人豪傑啊---眾人又是一陣狂笑，傾城也從剛才的不快變得皺眉舒展，輕笑了二聲。

“好了，我問你們是什麼奇遇，讓你們有了如此的造化？”孫悟空一臉嚴肅的問道。

張子楚接言道：我們幾人的父輩曾在河源地區任職，那裡有一顆萬年神樹，每十年都能結出九枚神仙果，這種神仙果能令幼童脫凡胎塑仙骨，成人食之卻只能強健身軀，別無大用，我們幾人出生之時恰好趕上神樹結果之年，我們的父輩便花重金，用盡各種手段給我們每人弄來了一枚吃下。

“有趣，有趣，還有這等神樹，那這神樹也不知道如今還在不在”孫悟空暗自偷笑，決定耍弄下幾個小輩。

“應該還在的，前幾年聽說神都洛陽的貢品中就有三枚神仙果”胡吹和張嘴都看出來張子楚是有意想讓猴子帶大家趕往吐蕃戰場，了卻其父的心結，胡吹為了更顯真實，自己搶言說明也知道此事，便脫口而出。

孫悟空繼續：你們父輩什麼時候在那個河什麼任職的？

這次張嘴也心領神會：我們被移城時大概二十六年前，之後一年我唐軍敗於大非川之戰，之後我們父輩便輾轉排程來了如今的天陽城。

孫悟空詭異的一笑。張子楚心中一緊，已知不妙---

孫悟空敲了一下胡靈兒的額頭，笑道：女娃子，你在天陽城生活多少年了？

胡靈兒撅著嘴，用手輕撫著額頭，嘟囔著：你沒來天陽城做光明使者之前是十二年，現在是十五年了吧。

“哎，還是你誠實些，從你骨齡上看你今年剛好十五歲”隨後踱步走到張子楚面前“你十七歲”---又指張嘴胡吹“你們也十七歲”最後面朝慕容傾城端詳，一陣皺眉：你骨齡皮囊十九歲，怎麼---血液---太奇怪了---

張子楚聽到此時，已知猴子早就發現幾人在對他撒謊，急中生智，飛步衝到孫悟空面前大喊：大哥，大哥受我們幾人一拜，隨即用眼色招呼幾人跪下。繼續說道：我們平日裡在天陽城裡騙天騙地，騙吃騙喝，騙父騙母，屢試不爽，從無敗績，是公認的騙王之王，由此我們本想以騙入道，成就無上仙位，只是近年來得心應手慣了，以致騙術停滯不前，眼看大道難成，我們便立下誓言，若有誰能識破我等騙術，從而衝破騙道桎梏，便立他為大哥，而今沒想到英武不凡的猴哥隻言片語便看穿了我們的“完美騙術”，實乃天賜我們造化，請受你的弟弟，妹妹一拜---隨即率先拜了下去，隨之，張嘴胡吹，還有一臉茫然的胡靈，哭笑不得的傾城也拜了下去---

孫悟空喝住幾人，說道：隨你們幾個小娃娃編排，既然你們不願意說什麼原因讓你們有了成仙的契機，我也不追問，你們不是說要給我送大禮嗎？什麼大禮，說說看！隨後蹦跳到桃核筐前一怔---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大禮嗎？”孫悟空咬牙切齒地問。

張子楚趕忙解釋：猴哥，您那麼聰明，應該曉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吧。我們深知猴哥的後輩們喜愛食桃，想必猴哥也不例外，為了一勞永逸，我們特地搜遍全天陽城，弄來了這些最好的蟠桃果核，故而喚猴哥前來找一個埋種桃子的上佳地方，種下一片桃園孝敬猴哥---

“我看你們還真能以騙入道，從你們嘴裡我就沒聽到過一句實話，尤其是你小子”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張子楚，“明明昨日才到此地，口口聲聲說在此地等了本仙月餘，然後又什麼神仙果，現在把桃核都說成了送我的大禮，說吧，你們做這些有什麼目的，切記，不要在東扯西扯了，本仙若聽煩了一棍子下去，結局你們自知”

“前輩，和你說實話吧，我們想回到九州星，楚少爺更是想去吐蕃戰場了卻其父的心結”慕容傾城斬釘截鐵的說完。

“小姑娘，方才沒有仔細觀察，看錯你了，你的血脈極其強大，凡人不可知，修仙之人卻能感受到此血脈強得可怕”孫悟空盯著慕容傾城神色凝重地說道。

“是嗎？自幼起我怎麼也沒發現過我與所有凡人有什麼區別，至於血脈我族中長輩也沒人特意交代過，故前輩所說我是一頭霧水，可能我族之人天生擅長馴化妖獸之故吧，而前輩本體又非人族，才有如此感覺吧”慕容傾城很是從容。

張嘴也介面說道：是的，上次猴哥你們放獸襲城，有一隻劍齒虎被慕容姑娘兩句話就給馴服了，現在還在慕容府中經常被我們痛打，猴哥你雖為神猴，但終歸是個“猴”，小心慕容姑娘把你馴化成為“靈寵”

孫悟空沒等張嘴說完，一腳把張嘴蹬飛，這一腳比之對胡吹的那一腳力道上還要強上一分。

張嘴被這一腳蹬得趴在地上口吐白沫，一時間疼得不能站起身子，乾脆趴著注視著大家。

透過剛才慕容傾城的從容對答，張子楚，孫悟空各自在心裡對慕容傾城的印象發生了改變，越發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孫悟空轉首看向張子楚開口：你小子想去什麼戰場為父了卻心結，當真是榆木啊---吾師曾言：越接近，越想念，越執著，越失落。你是想讓你父傷上加傷，還是想你父心傷癒合之際，再無牽絆如願而終？

張子楚陷入沉思：若去，觸碰傷痛---放手死戰---道盡途殫---不去，念念不忘---鬱鬱寡歡---遺憾終生---

孫悟空雖為金仙巔峰境界，但沒有習過“搜魂術”此刻也不知道張子楚的思緒，但看情形也知沒有悟通，便插口：時間，記住時間能使萬物更迭，海枯石爛---還有距離，能更換一個天地，能再開始一個人生。

張子楚大悟：對啊，我能脫凡，父親亦能修仙，待十年，百年，千年後，父親入得仙籍又豈會既往凡間瑣事。即使父親未能入道，倘若距離九州星海角天邊，在一個新奇的世界裡也定能釋然過往，重燃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