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天煞孤星

張子楚恭恭敬敬地對著孫悟空一拜，此一拜發自肺腑，此一拜快意當前，此一拜滿懷憧憬。

孫悟空露出微笑：榆木腦袋開竅了嗎？其實就算你不開竅，我們也回不到九州星了，我現在迷路了。

張嘴在大家沒有留意到他時，早已站起身子走到了幾人身旁。在聽到孫悟空說迷路了的時候，和張子楚等人各自相互對視，幾個少年你看我，我瞅你，畫面很是滑稽。

孫悟空把天鵝湖發生的事情和幾位少年大略的講了一遍，說到將其師菩提祖師的菩提根已埋到了天陽城的一座陵園時，張子楚，張嘴胡吹胡靈兒四位活寶都不經意地相互瞥了又瞥，心裡發寒。孫悟空繼續說著，言明瞭務必要到祖星死亡之海，用萬古菩提樹心，樹須重聚師傅法身。

張子楚一邊聽著心中一邊打算著：這猴子如果知道了我們把他師傅吃得殘渣不剩，會不會立刻用棒子把我們砸成肉餅---不行，必須想個辦法，讓他和我們綁在一起，這段時間拼命拉攏感情，起碼到時候東窗事發不至於弄死我們。

聽完了孫悟空的講述，張子楚裝作眼前一亮地說道：“猴哥，巧了，我自幼習得占卜推演之術，我可以幫你去往祖星，而且你對我又有大恩，對我們幾個的騙術修煉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種種因素導致我們勢必都要一生糾纏，相互成就，我推算過，我們有你在身邊，萬事亨通，你有我們在，吉星高照，所以我們不如結拜成異性兄弟姐妹，從今以後相互扶持，同甘共苦，快樂逍遙這世間！”

張嘴胡吹一聽張子楚說完，立刻明瞭，心中暗自佩服還是楚少反應快，這麼短的時間就想到了化險為夷的妙招，於是趕快附和：對，對，對，我們願追隨猴哥，猴哥今後讓我們偷雞，我們絕不偷鴨，讓我們吃肉，我們絕不食素---

孫悟空本性喜動好鬧，只是修仙路上壓抑了太多，又在師傅菩提祖師面前嚴肅了太久，如今沒說沒管了，原始的天性得到解放，被幾個小輩左一句猴哥，右一句玩笑弄得也是喜不自勝，對幾個小輩甚是滿意。隨口一句：去他大爺的，結拜就結拜。

天陽城邊際處，孫悟空，慕容傾城，張嘴胡吹，張子楚，胡靈兒六人並排跪倒，排序依次是，孫悟空為長，慕容傾城次之，張子路老三，胡金來老四，張子楚老五，胡靈兒老六，張子楚更是提議不拜前人，不如每人名字各取一字作為結拜口號，孫悟空取“空”字，慕容傾城取“容”字，張子路取“路”字，胡金來取“金”字，張子楚取“楚”字，胡靈兒取“靈”字，幾人大改八拜之交為六拜之禮，一拜空，二拜容，三拜路，四拜金，五拜楚，六拜靈。當喊出誓詞時：張子楚，張嘴胡吹更是最大聲音地喊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違背誓言，天誅地滅，永世不入輪迴---等無數惡毒的詛咒，聽得孫悟空、慕容傾城、胡靈兒直打寒顫。

六人相互熟絡閒聊了一會後，孫悟空得知幾人建立了一個叫“大仙宗的”宗派，對名字表示不屑，逼著幾人改宗名為“桃核宗”，隨後一點遠處的桃筐，桃核飛出盤旋在空中，孫悟空隔空對著桃核比比劃劃，桃核上的碎肉不但全無，更是在其上刻上了號碼，又從自己繫著的中品乾坤腰帶中拿出來十多個下品乾坤腰帶，對著大家說：這是儲物空間法寶，你們幾個分一分，另外這些桃核一共九十九枚，可做我們桃核宗的信物，我已刻上數字，對應數字的多少，就是我桃核幫的多少號宗主，一號我自己留下了，其餘的你們各帶數枚吧。

幾人對孫悟空的決斷甚是無語，比之前所創的“大仙宗”看上去還要兒戲。無奈中硬著頭皮分了下品乾坤腰帶，並把屬於自身和分發的桃核放進乾坤腰帶內。

孫悟空本打算只帶張子楚出天陽城所在的上品乾坤腰帶，用其所說的“專業”透過占卜推演之術儘快趕往祖星，架不住其他幾人軟磨硬泡，先是說要見世面，到後來張嘴胡吹都說到了如果孫楚二人死了，眾弟弟妹妹都不知曉，想同赴黃泉共同投胎的偉大志願都不能實現，便也同意了。

一處陰暗的黑洞處，張子楚面露凝重，裝腔作勢地左手掐指捏算，孫悟空等人後排站立，張嘴胡吹胡靈兒強斂偷笑，忽然，張子楚伸進衣袍拿出來一枚銅錢，正面開元通寶，背面刻有月紋，空中一拋，落入手中，手指慢慢鬆開，月紋圖示孫悟空幾人歷歷在目。張子楚毫不猶豫開口：換一個傳送行站，這裡通往的地方與我們背道而馳。

孫悟空啼笑皆非“這就是你的占卜推演之術，這不是由天命之術嗎”

“錯，我命由己不由天，我手丟擲去的，我手又接到的，一切的規則命運都掌握在我手裡，再說猴哥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張子楚一副吃定了猴子的語氣答道。

“換地方吧，你在凡塵中都能成就金剛骨體，想必你的氣運也不會太差”孫悟空一臉無奈。

自此，一個個昏暗中的黑洞依舊噴灑著各種礦物質碎末，而旋渦旁邊的傳送行站已從孫悟空一人開始變成站立著六人討論著是進是退---

梧桐鎮，一個祥和寧靜且充滿了滄桑純樸的小小古城，這裡的優雅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讓人沉醉其中，古老的建築，曲徑通幽的街道，散發綠意的顆顆梧桐樹，彰顯出小鎮的別樣風情與宜居環境。

黎居安，父親黎大好，是梧桐鎮上有名的鐵匠，祖父黎義元是曾經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一名鏢師，外祖父居青山是鎮上最有權勢的陪戎校尉，黎居兩家皆是梧桐鎮屈指可數的富戶，本是出生即衣食無憂，天倫之樂的開局，哪想到天意的安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此生段尋夢魘的開端。

從出生，母親遭受產厄之災，祖父父親在族中都是獨子，母親亦是外公的獨女，所以黎居兩家對此生的小段尋都是疼愛有加。黎，為父姓，居，為母姓，兩家只求小段尋一個安健，故起名“黎居安”。

黎居安三歲時同外祖母吃飯，只因黎居安孝順給外祖母夾了一塊雞肉，老婦人只顧開心，順勢塞進口中，沒咀嚼幾下就往下嚥，結果被雞骨頭卡在了喉嚨，黎居安趕忙遞茶給外祖母，老婦人一口茶入腹，雞骨頭倒是被衝下去了，不過卻劃破了咽喉血管，導致了大出血，外祖母一命嗚呼---小小的黎居安嚇得哇哇大哭，雖然年幼，內心的潛意識中卻有了自責的萌芽。

黎居安五歲時，祖父認為居安骨骼精奇，是練武的好苗子，加之其子黎大好就因年少時的執拗未能繼承自己的衣缽，自己所創的“黎家拳法”在江湖上掙下的赫赫名聲不想就此放棄故開始傳授黎居安武藝，一日，黎義元帶著居安到一片原始森林去打獵，一是為了歷練，二是為了練習騎馬，不想突遇多達上百頭的狼群，黎義元雖有不俗武藝，終架不住群狼玩命般地前仆後繼，在打殺三四十頭兇狼後，渾身被咬得血肉模糊，在老人斷氣之前，將黎居安歷盡千辛萬苦用繩索綁在馬上，之後一掌擊在馬屁股之上後，大喊一聲：快跑，老馬識途，千萬不要下馬，大紅（馬）會把你帶回家中---隨後黎義元應聲倒下，群狼撲上撕咬---

黎居安在大紅身上捆敷著，一路狂奔，一路大哭---待到了黎府之後已是次日晌午，黎府門前老馬怦然倒下，完成了它一生中最重要的使命，黎居安也被順勢重重地摔在地上昏死過去---待醒來時在周圍人不斷地詢問中，含糊不清地把事情的經過粗略地講了一遍，隨即大哭大喊著：祖父，祖父---當眾人知曉了大概情況後，年邁的祖母急火攻心，即刻心力衰竭而亡。

自今日後，梧桐鎮就流傳著一個先是從暗地裡討論，後變成正大光明的話題——“黎家出了一個天煞孤星”。黎居安的生活也發生了重大改變，同齡的小夥伴像躲瘟疫般全部心照不宣地遠離了他，僅有一個叫“連旺”的少年沒有聽從家中長輩的告誡和受到流言的影響，依舊時常出現在黎居安的身邊。

黎居安七歲時，外祖父居青山搬離梧桐鎮這個讓老人傷心本打算在此地安享天年的地方，去往故鄉雲州城。老人臨走之際曾與黎大好商討過，想帶走居安，黎大好沒有用言語拒絕，只是不斷搖頭，居青山也知女婿如今也和自己一樣只有居安這一位家人，也不多做為難，帶著三兩老僕坐著馬車揚長而去---而從這年開始，黎居安經常反覆做著一個夢，夢中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婦人對著黎居安重複一個招手動作，輕呼著“來啊---來啊---我的兒---來啊”

轉眼又三年，黎居安一直未忘祖父的教導，這些年一直練習著“黎家拳法”，已經十歲的居安，面容清爽俊朗，體魄強健，身材也較同齡人高大許多，一日，在樹林中獨自習完武歸家時，發現一名破衣爛衫的老乞丐在路旁奄奄一息。善良的黎居安把老人扶到自己的馬背上，帶回了家中。

當黎府第一個照顧老乞丐的下人發熱，呼吸困難，變成吐血以至死亡時，府中上下才發覺老乞丐貌似著了瘟疫，後經醫師診斷，醫師大駭，大聲哆嗦地叫道：是鼠疫---然後頭也不回地跑掉了---黎府中的下人聞言四散逃竄，第一時間撤出這個腦中理解為近乎“修羅地獄”的黎府。

隨著黎府下人的奔逃，梧桐鎮的疫情狂風暴雨般地蔓延，不多日官府對梧桐鎮進行了封鎖，由於小鎮的資源匱乏，先是醫館的紫參（傳說當時能治療鼠疫的唯一藥材）遭到百姓的哄搶---然後糧食---水源---

三個月後，梧桐鎮不在是宜居的寶地，成為了“屍橫遍野”“烏煙瘴氣”的——“死鎮”

這場瘟疫中，鎮上的人已經十去六七，黎居安也曾發熱過，不過黎大好還算有些見聞，他用熱水灌滿大木桶，並把捆綁好的木架子放在大木桶上，讓黎居安躺在木架子上蒸燻，配合食用最初高價搶購到的紫參，反覆多日，黎居安體內毒菌排出，終得痊癒。

小鎮上已經人丁凋零，劫後餘生的人們開始想起來追究是誰帶來的瘟疫，當得知是“天煞孤星”為救一名老乞丐，讓全鎮百姓家破人亡時，紛紛聚集聲討著：把黎家的天煞孤星碎屍萬段---越來越多的人往黎府浩浩蕩蕩地洶湧而去---

當小鎮被封鎖了，當小鎮糧食殆盡了，當小鎮的人舉目無親了，就註定了理智將喪失，兇殘將奪舍。

黎府，黎大好眼迸血絲，雙手搖著黎居安的肩膀，泣不成聲地說著：孩子，你這是什麼命啊，本是好心救人，卻犯下了彌天大罪，今日你恐怕是要九死一生了，快，騎上小紅（馬）從後院去後山跑到飛澗崖，跳進三山江裡，還有一線生機---

黎居安哭著說：爹，我不走，我要為全鎮的人償命---

黎大好哽咽著：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一條命也償還不了全鎮那麼多條性命，你將來要學會救人，只有救更多更多的人，才能一點一點地贖你犯下的彌天大罪。去雲州城找你外公去---

黎居安知道父親是想讓自己活下來，不過說讓自己將來救人贖罪也頗為言之有理，便也不再執拗，跑到馬廄，騎著小紅從後院跑往後山---

在後山腳下遇到連旺，連旺家人在瘟疫中盡皆喪生，眼看也沒有什麼活路了，黎居安對連旺內心愧疚，說出自己要跳崖求得一絲生機，問連旺是否同往，連旺也知跳崖是九死一生，但若不跳就是萬死無生，欣然同意。

兩人共同騎著小紅，當騎到半山腰時，依稀能看見家中衝進來無數的人，這些人是昔日善良的鄉親，如今變成了兇狠的惡魔---聽不清他們的嘶吼，只看見了父親拔出自己親手打造最喜愛的那把“九龍刀”往頸上一抹---

黎居安仰天大喊：父親---聲響震天，尚在驚愕中的鄉親們隨著聲響看到了黎居安，發瘋似地衝往後山，黎居安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滑落在小紅奔跑的風中---終於到了山頂的飛澗崖處，黎居安對著連旺說了一聲“跳”兩人像兩隻雨燕一飛而下，直衝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