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寺,始建於西晉永康年間,一直都是南京香火最旺盛的寺廟之一。

洪武二十年的時候,太祖爺下令重建寺院,並擴大規模。

寺中殿堂樓閣大氣恢弘,來自大明各地的名貴花木隨處可見。

唯一不美的是,寺廟之中的和尚面帶菜色。

這個陳堪很容易理解,事實上這個時候的大明朝,物產依舊匱乏。

百姓有菜色也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更遑論和尚。

而雞鳴寺雖然是大寺,香火也還算旺盛。

但雞鳴寺的主持圓通禪師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得道高僧,百姓們供奉的香火,圓通禪師除了留出寺內的口糧之外,盡數用於救濟流民,寡女,棄子以及無人贍養的老人。

和尚們又吃素不吃葷,能不營養不良就怪了。

將整個雞鳴寺翻了個底朝天,陳堪沉默了。

大明的雞鳴寺真的沒有櫻花。

“呵呵。”

陳堪忍不住自嘲了笑了笑,也是,後世的雞鳴寺都不知道重建了多少次了,就算大明的雞鳴寺裡種了櫻花,等到那個時候,也早就消失不見了。

“滄海桑田。”

陳堪口中吐出四個字,然後在張三不解的眼神之中轉身出了寺門。

張三追了出去,好奇的問道:“大人,您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雞鳴寺有沒有櫻花呢?”

陳堪沒有解釋,只是騎著馬慢慢地朝國子監的方向走著。

沒有也好,沒有我就自己種,拉上大眼睛萌妹一起種,種得多多的,讓大明的櫻花一直開到六百年後。

......

......

國子監,又稱太學,是大明的最高學府。

同時,也是主管大明學政的最高機構。

說得通俗一點,院試便是由國子監派出駐紮於各地官學的學政主持。

監內設祭酒,司業,全面負責國子監內的教學行政事務的管理。

而值得一提的是,現任國子監祭酒,正是在蜀中闖了大禍的解大才子解縉。

國子監的學生統稱為監生,大明初期,監生的入學方式大概可以分為三種:廕監、舉監、貢監。

廕監一般是指恩蔭入學,以廕監入學者,須得祖上有功勞使得君王銘記,以恩蔭入學的方式作為補償。

嚴格意義上來說,陳堪便是廕監,屬於是沾了方孝孺的光,朱棣恩賜了一個名額給他。

舉監是指落第舉人入監,自落地舉人中選拔年少質美者入國學讀書,舉監者年齡一般在二十五歲以下。

貢監便是地方州府縣學向國子監貢送的優秀生源。

歷史上還有一種例監,是專門為富商子弟開放的入學通道,以家中向朝廷繳納一定數額的錢糧或戰馬入學,但例監要到景泰年間才會開放。

國子監的報名方式與後世的相差也不太大。

陳堪自吏部開具具貼與憑保證明身份,來到國子監之後將這兩樣東西交給博士存檔。

為了避免被人冒名頂替,還要仔細核對生員的籍貫,姓名,年齡,戶等,團貌。

沒錯,大明朝就有團貌一說,陳堪的戶籍上面寫得很清楚,面白,容貌甚偉,身體健全,右耳下有黑子。

就是說,陳堪的膚色偏白,相貌英俊,沒有殘疾,右邊耳朵下面有一顆小痣。

逐樣比對過後,陳堪才能辦理入學手續。

而一個監生,在進了國子監之後,需得花費一年半的時間,在正義,崇志,廣業三堂熟習儒經。

文理順暢者,才能升入修道,誠心二堂學習歷史,學習時間同樣是一年半。

文理俱優者,才能升入率性堂深造。

修夠八分的學分之後,就可以參加到歷事監生的行列,也就是到各個衙門打下手,提前學習政務。

在此期間,監生們可以自由參加科舉,也可以歷事把資歷混夠,等待朝廷直接授官。

簡而言之,想要從國子監畢業,沒個十年八年的想都別想。

這就是陳堪鬱悶的原因。

科舉沒考中進士而做官者,要麼是在國子監把資歷混夠了,要麼就是倖進。

而這兩種做官的方式,不論哪一種,除非祖墳冒青煙,不然基本上就沒了成為一部正印堂官的資格。

自宋朝科舉制度成型以來,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官,走什麼樣的晉升通道,其中規則早已被前人定得死死的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但例外之所以被稱之為例外,就是因為太少了,少到需要史家大書特書的地步。

陳堪是穿越者,但他從來沒覺得他就比大明的人聰明,也從來沒覺得自己一定會成為那個例外。

畢竟,在後世陳堪連刮刮樂都沒中過。

在一位面色相當嚴肅,臉長得像板磚的博士的帶領下,陳堪完成了一系列任務,成功爆出三件裝備。

一件天青色的校服,一塊方巾,一方刻有監生名字的小印。

校服名叫玉色襴衫,方巾名叫四方平定巾,小印名叫監生印。

有了這三樣東西,代表著陳堪正式成為大明朝的上流人物——儒生。

不需要工作,只需要埋頭苦讀,國家不僅免你的稅,還供你吃,還給你發工資。

還能惠澤鄉民,可免同戶二丁徭役,可以見官面跪。

所以趙光義為什麼作詩勸誡世人讀書,揚言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因為這他媽是真的。

比真的還真。

一個普通家庭,一旦家裡面有人中了秀才,就會有人上趕著把田地送到你的名下。

中了舉人,就會有無數人爭著搶著把閨女嫁給你當媳婦。

至於中了進士,那就不得了了,縣裡面都要給你立傳寫志,族譜都要給你單開一頁。

那種名利雙收的誘惑,足以讓許多讀書人窮其一生去追求。

所以國子監就發生極為有趣的一幕。

外地來的監生,領到了自己的校服和方巾以及小印之後,全都興高采烈的,就差沒有當場跪下感謝祖宗保佑了。

唯有一個少年,頂著一張不高興的臉,彷彿手上拿的不是他進入大明上流社會的憑證,而是他的仇人。

那麼這個少年是誰呢?

陳堪:“不錯,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