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意眸子一冷。

“你可知道,此地平時都有些什麼人經過麼?”

小廝搖搖頭,“這裡地勢偏僻,平時鮮少有人過來,小的也是這幾日被使喚著給附近的園子除草,才會路過這裡。”

藏冬冷哼一聲,振振有詞道:“小姐,依我看,這肯定是那位可惡的嫂子乾的!”

若不是沈秀蘭,府中上下,誰會有這個閒心,好端端的要與一隻犬過不去?

蘇虞意神色微沉,“這筆賬,我且慢慢與她算。”

夜裡,屋外狂風大作。

窗扇被拍打得劈啪作響,沈秀蘭喚了幾聲婆子,都不見來人,便起身穿上鞋子,裹緊外衣去將窗子關緊。

剛關嚴實,沈秀蘭連忙往床塌方向過來,掀開被子鑽進去,將自己哆嗦的身姿裹得嚴嚴實實。

睡在裡側的謝書禮,這時不滿嘟囔一聲,“冷,好冷啊,娘,你趕緊往外去一些……”

說話間,他睜開眼睛,將被子往自己那側扯了扯,壓根不像是平日裡病懨懨的模樣。

沈秀蘭心下無奈,輕瞪一眼兒子道:“你把被子都扯去,娘可怎麼蓋呢?萬一要是娘也病倒了,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裡活下去嗎?”

謝書禮撇撇嘴,不以為然道:“那有什麼要緊的,反正我也是裝出來的,況且娘不是說了嗎,那藥吃了,絕對不會讓人查出來的。”

沈秀蘭輕輕戳了下兒子後腦勺,“你個小沒良心的東西,就顧著自己,不管娘死活了?”

謝書禮有些煩躁摸摸腦袋,將自己往床角處靠近,緊緊縮成一團。

不曾想,才關好的窗戶,這時忽然又傳來噼啪作響的聲音。

屋外的風不知疲倦似的,往裡嗖嗖刮來,徑直往被子裡鑽。

謝書禮踢踢沈秀蘭小腿,“娘,窗戶又開了,好冷啊,你趕緊去關上。”

沈秀蘭有些不想動,試探著又往外喊了兩嗓子,可守夜的婆子,這會睡得正熟,壓根沒人理她。

無法,她只好認命坐起來。

不曾想,這時,忽然傳來一道極輕的犬吠聲。

沈秀蘭神色微變,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一旁的謝書禮,睡意卻陡然被驚醒大半,瞬間往沈秀蘭身旁貼緊,慌里慌張道:“娘,你聽到了嗎?”

“什麼?”沈秀蘭深吸口氣,儘量保持著冷靜。

“我聽見了犬叫聲!”謝書禮張著嘴巴,有些驚恐說道:“那隻狗,明明已經被弄死了,你還讓院子裡的婆子給遠遠丟走了呢!怎麼會還有它的聲音?”

謝書禮恐懼的四下望了望,手中抱緊孃親的腰肢。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會,忽然又傳來一聲犬吠,且比剛才的聲音更大一些。

謝書禮忽然嗚嗚叫了起來,十分害怕說道:“那隻小犬是我弄死了,會不會是它的魂魄,過來找我索命了……”

他本還想繼續往下說,可沈秀蘭卻伸手捂緊他的嘴,“不許胡說,一隻畜生而已,哪來的魂魄?”

“你在這裡等著,娘去關上窗戶,馬上便過來。”

沈秀蘭說著,便要將謝書禮的手給掰開,可謝書禮這會害怕極了,是怎麼都不願意撒手。

無法,沈秀蘭只好將他一併抱起來。

半大的小子,分量還是有不輕的,沈秀蘭咬著牙,腳步往窗戶邊挪。

這時又有一股冷風吹來,謝書禮瑟瑟發抖起來,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

也就是這麼會功夫,犬吠聲忽然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了……

扒拉在母親身上的謝書禮,嚇得手腕更使勁了些,緊緊抱住母親脖子。

沈秀蘭被他勒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拍拍他手腕,“禮哥兒,你快鬆開些。”

謝書禮哪裡肯放手呢?

這會已經到窗子邊緣,無法,沈秀蘭只好伸手去將窗扇拉進來,結果就在這時,忽然一團小小黑影撲來,飛快在她胳膊上扒拉了下!

沈秀蘭被痛得立馬驚叫出聲,連身上的謝書禮也不顧,一個抬手甩去,竟將謝書禮給摔到了地上!

“是什麼東西?”

話音落下的同時,謝書禮痛摔在地的慘叫聲也一併傳來,他使勁揉著屁股墩兒,“阿唷,好痛啊!”

沈秀蘭心下頓時有些自責,“禮哥兒,你沒事吧?”

她彎下腰,擔憂不已的想將謝書禮給包起來,可就在這時,那團小黑影從窗戶一躍而入,身段異常靈活!

進屋後,它張口撲向母子兩人,伴隨著兩聲悽慘哀嚎後,沈秀蘭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將謝書禮再次放下,抓起一旁的燈臺便砸向那物!

可屋內黑漆漆的,那東西跑得又極快,輕鬆躲閃過去後,又從窗戶邊緣跳了出去!

沈秀蘭本想去追,可胳膊上的疼痛,讓她生生忍住了!

倒是地上的謝書禮,忽然瞪直了眼睛,大叫道:“是它,就是那隻被我害死的小犬!它過來找我們復仇了!娘,怎麼辦啊!”

說話間,謝書禮嚇得跳到沈秀蘭身上去,再也不肯輕易下來。

沈秀蘭怒氣洶洶看向那扇半開的窗子,神色沉了沉。

翌日一早,府中便傳遍了件事。

昨日夜裡,不知什麼東西鑽進了沈秀蘭母子房中,將睡夢中的他們,各自咬了一口。

蘇虞意聽到這訊息時,正在房中吃著今早剛做好的馬蹄酥。

酥軟清香的糕點,抿一口便化在舌尖,再佐以一壺桂花糖茶,滋味美得難以言喻。

拾春踩著小碎步進來,低聲道:“小姐,姑爺今日一早,便從軍營中回來了。”

蘇虞意鳳眼微眯,“嗯?”

拾春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垂面道:“姑爺聽說那位嫂子和那位小侄子昨夜裡被咬傷,連忙就去碧梧院了。”

蘇虞意微微坐直了些身子,“去了有多久了?”

拾春細細想了想,道:“算起來,應該還不到半時辰。”

“既如此……”蘇虞意掃一眼床腳處,那蜷縮著的小可憐,站起身道:“你尋個人,偷偷將綿綿藏於碧梧院中,再喊上藏冬過來,同我一起過去。”

“是。”拾春恭敬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