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聞言讚道:“山東那邊辦事很有效率啊,這就開始出題給我做了。

他們先拿顏回的後人試探我的反應,然後再以此推斷我對孔、孟兩家的態度。

我把孔家舊主、元世祖忽必烈的牌位送了過去,看來孔家、魯藩、山東地方官吏這三方都坐不住了啊。

讓顏氏、孟氏派兩個嫡孫進京吧。我親自和他們談談,至於孔家,晾一邊不用管了。”

凝香在一旁問道:“那夫君的真實態度是什麼?”

朱祁鈺回道:“就是剛剛這道奏本里講的啊,改祀:北孔死於倭寇之手,南孔繼承宗祀。

至於孔家人,安貧樂道吧,沒必要住那麼好的房子,佔那麼多的土地。

孔府,至少要分一半出來給魯王住。

至於孟子,他那些被刪改的學說要被完全恢復,並納入考試範圍。

還有,我要嘗試廢掉程朱對孟子的註解。以後的科舉,不必非要拿程朱說的話當成聖經了。

這場較量也要花很長時間,最後啊,如果我贏了,就要改變程朱一統天下的局面。”

“程朱不好嗎?”

“程朱都是吹的,沒用。大送朝就有程朱,結果呢,還不是個個都是慫人,也沒見誰受到程朱感化,就變得有骨氣了。

大元朝立國之後也信奉程朱,有啥用呢,還不是那副爛樣子,不到一百年就崩沒了。

都做了異族順民了,還在那裡厚著臉皮叫喚什麼存天理,滅人慾,真是恬不知恥,讓人噁心。”

淺雪不糾結這個問題,換了另一個話題:“李侃等人率領的朝鮮使團回京了,朝鮮國王還派了位特使前來,夫君要不要見?”

“晾著吧,不理他們。等安南國都被打下來,我再見他們。”

“朝鮮國王還進獻了三十名美女,一半送給恭讓皇帝,一半送給夫君。敢問夫君,準備何時何地享用這些美女?”

朱祁鈺冷哼一聲:“我和朱祁鎮每人送十五個美女,朝鮮國王是在影射什麼嗎?”

凝香笑道:“就是影射我們十五個姐妹都是玩物唄,這一批玩膩了,朝鮮國王就貼心地再送十五個。

反正都是一樣的玩物,一月一換都沒有任何問題。”

“哎,不知死活。將這三十個女人都給恭讓皇帝送去吧,讓他好好消受消受。我就算了,五個女人剛剛好,正好在我身體承受範圍之內。”

“那朝鮮的國書上,請求將公主嫁給太子做側妃,夫君要怎麼回覆?”

“準了,趁安南戰事的結果還沒出來,趕緊批准了,省得朝鮮到時候反悔。”

淺雪又問道:“登州水師將第一艘樣船打造出來了,但是也沒辦法弄來給夫君看實物,您看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朱祁鈺笑道:“這個好說啊,讓兵部發文,由登州水師開著去廣東支援大軍作戰。

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好了,下雨天,適合睡覺,咱們趕緊鑽被窩吧。”

淺雪笑道:“先讓凝香侍寢,奴家趕著先把這三十名朝鮮美女處理掉。”

朱祁鈺心中無語,這幾個小女人,可真是眼裡一粒沙子都容不下。

窗外淅淅瀝瀝,被中暖玉溫香。

一夜好眠。

到了第二天上午,內閣之中,幾位大學士看著甘泉宮傳來的諭旨,久久無言。

如今兩位皇帝打擂臺的方式可真有意思,太子先是定下安南公主做正妃,緊接著又定下朝鮮公主做側妃。

照這架式,太子還能再定一位側妃,接下來就該到蒙元的公主了?

皇帝那邊也不閒著,竟然定了安國公的孫女做齊世子妃。這不就是民間的娃娃親嘛,這也太瘋狂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齊世子朱文芳只要身體不出問題,未來某一天一定會成為大明太子,然後再繼位為大明下一任皇帝。

沒有文臣會希望一位勳貴之女,先做齊世子妃,再做太子妃,然後再成為皇后,母儀天下。

眾人尷尬就尷尬在這裡了:你說你反對安國公的孫女嫁給朱文芳?

那皇帝兩手一攤,也有話說:你們又不承認朱文芳是太子,他一個親王世子,娶誰家的女兒關伱們什麼事。

太祖的兒子,作為親王娶勳貴之女的多了去了,你們怎麼不去反對呢?就會欺軟怕硬,看見我這整天樂呵呵的好欺負,你們就都有骨氣了?

所以沒辦法,眾人找不出理由反對,除非承認朱文芳是太子。

突然一聲重重的嘆氣,打破了內閣的沉默。

魏驥捶著肩膀嘆道:“哎,沒辦法,老夫受不了了,這戶部差事太難幹了。沈翼在的時候,老夫覺得他整天春風滿面地四處溜達,這戶部尚書當的很是得意。

現在沈翼去了南方,老夫自己一干,這個罪算是遭大發了。”

周忱笑道:“還好吧,戶部現在只需要負責錢糧就行,至於軍械,從景泰元年剛一開始的時候,聖上就在命南、北工部加緊製造皮甲。

兩年多時間,追著趕著我們造了十萬套。還有弓弩、箭矢、火器,更是不可勝數。

因為準備充分,仗打起來我們工部反而不是很急迫,應對起來都遊刃有餘。”

魏驥搖搖頭:“也就是沈翼那麼神奇,要是安南那邊打上一年,讓老夫執掌戶部,絕對是吃不消的。

我跟你們說實話吧,按照南、北戶部帳面上的存糧,徵南的兩支大軍,也就夠吃上仨月的。

三個月之後就拉倒了,反正老夫就只會按部就班地調配糧草,要想化腐朽為神奇,還得全指望沈翼。”

王文笑道:“還好吧,三個月之後,今年的新糧也就下來了。如果靖遠伯和徐有貞的兩支大軍能打進紅河平原地區,到時候就地取食,壓力驟減。

紅河那一大片平原,可是養活了五百多萬人。咱們現在的國土中,都很少能找出這麼好的土地來。”

王一寧好奇地問道:“三個月時間,能攻進去嗎?不是說明年才會發起全面功勢嗎?”

王文笑道:“那都是說給安南特使丁列聽的。雖然我是文臣,不懂打仗,但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兵不厭詐,這都是最基本的用兵之道啊。”

王一寧聞言有些急了:“但我們禮部是真的在走流程啊,你們前面打著仗,我們在後面為太子與安南公主定親,這要上寫入史書,豈不滑天下之大稽,簡直是荒唐透頂了。”

王文反問道:“你是在說聖上荒唐透頂嗎?”

王一寧自知失言,連忙找補:“微臣可不敢指責聖上,只是我們禮部辦事,總得有個章程吧。”

王文非常肯定地回道:“放心吧,不管結果如何,太子與安南公主的親事必成。就算安南王室全部被擒,這門親事也不會作廢的。

再說決定是聖上和內閣六部一起做的,出了問題也怪不到你頭上,你只管操辦具體流程就可以了。”

與此同時,安南皇宮中,宣慈太后、安南國主黎浚、阮熾、丁列正在密商機宜。

黎浚才十二歲,尚未親政,在阮熾、丁列眼中,這還不是一個能行使皇權的君主。

阮熾苦著臉稟報道:“太后,據邊境急報,占城國已經集結大軍於邊境,打著破我國都,迎回舊主的口號,準備大舉進攻。”

黎浚皺皺眉,插話道:“既然大明皇帝要求將前任占城國王摩訶賁該交出去,那我們就還給他們算了。

為了一個沒有用的前任國王,在道義上處於不利地位,讓占城國軍隊師出有名、同仇敵愾,這是何苦呢,太不明智了。

再說北方的瓦剌不是已有先例了嘛,他們釋放了俘虜的大明皇帝。而繼任的大明景泰皇帝在明明能夠攻滅瓦剌的情況下,不還是給了他們一條生路嗎。咱們也有樣學樣,有何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