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人家一天給我送十暖瓶水,你數過啊?”梁海星笑道。高燕似乎在和梁海星較勁,很認真地道:“雖然我沒有數,也懶得去數,但我有依據。我對那小姑娘說:你怎麼老是給梁科長送水啊。那小姑娘對我說:姐姐你不知道,梁科長有個習慣,喝水的時候,不蓋瓶蓋,不長時間水就涼了,我怕梁科長嫌水不熱,投訴我們,今天送的水不多,才十來暖瓶。我對那小姑娘說,你不用送,梁科長喜歡喝涼開水……。”

高燕見梁海星欲言,就道:“別打斷我,我還沒說完呢。”梁海星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高燕繼續道:“那小姑娘曾對我說,她很喜歡你寫的字,曾託我求你一幅字,對我說,高姐,我看梁科長的字寫的真好。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對她說,怎麼你想讓梁科長給你寫一幅啊。結果那小姑娘竟然對我說,花錢買一幅也行啊……。”

“你怎麼沒告訴我啊。你早告訴我,我一定選一幅最好的字送給她作紀念,說不定我們今天的住宿就免費了。”梁海星笑道,一種來自心底的歡愉。

“呵呵。瞧你這德性,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啊。”高燕說著瞪了梁海星一眼,繼續道:“後來,那小姑娘問我向你求字的事咋樣了?我就對她說,我說梁科長說了,他沒時間寫,如果你喜歡字,就去畫廊買。”

聽了高燕一番,梁海星若有所悟,道:“我說呢,後來那小姑娘怎麼不理我了呢。當時我還想,我哪裡得罪人家了?原來如此啊。”

“不是不理你了,是你貪財,人家幡然悔悟。哈哈,怎麼,後悔了?”高燕笑道,故意在揶諭梁海星。梁海星低頭沒再說什麼。他知道高燕在和他開玩笑,並沒有惡意,但心裡似乎仍不是很高興。高燕道:“想什麼呢,不理我了?”

“我在想,當初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或許那將又是一段美麗的婚姻。”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心想:美的你吧。我當初變著法的追你,你都沒動心,你會對一個招待所的服務員感興趣?高燕微微一笑,道:“現在知道也不晚啊。再說人家也不是過去的小姑娘了,好歹也是個經理了,將來住宿吃飯多方便啊,而且你們還在一個城市,就像趙良,相互照顧也方便啊。”高燕一席話倒將了梁海星一軍,不知該如何回答,嘴角微微一動,似乎又覺得不妥,沒說什麼。

來到昔日住過的樓層。突然,高燕停住腳步,轉回身,深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輕聲道:“海星……。”

梁海星困惑的目光望向高燕,分明發現高燕的雙眸有些渾濁,就道:“咋了。”高燕沒有說什麼,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低聲道:“謝謝你,能陪我。”高燕用手輕輕的擦拭了眼淚,又道:“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我的淚腺出了問題,觸景生情,不經意間會感動的流淚,是不是感情太脆弱了?”梁海星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高燕說完,喊來樓層服務員,讓服務員將劉大可,還有趙良住過的房間一一開啟,逐一檢視了一番,似有心事,又默默走開。

檢視完後,高燕將自己的房門開啟,梁海星幫著高燕將行李提了進去。

“海星,今天晚上你能陪我住在招待所嗎?”高燕几近乞求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想,反正自己回宿舍也一個人,而且高燕也為自己定了房間,不論是否回局裡的宿舍,先穩住高燕的情緒再說。想到這,梁海星輕輕的點了點頭。

高燕先燒好水。然後,開啟行李箱,對梁海星道:“你想喝點什麼茶啊?”梁海星未加思索便道:“喝點什麼都可以。”高燕稍思忖後道:“冬天還是喝點紅茶吧。”梁海星輕輕的點了點頭,心想:高燕考慮問題真細緻,而這樣的女人,為什麼和局裡的正職處不好關係?

高燕剛泡好茶,房間內的電話響了,是前臺打來的,告訴高燕,因春節期間客人較少,預留廚師不多,統一規定了開飯時間。高燕一看時間快到了,就對梁海星道:“我們先去吃飯吧。”梁海星笑道:“我還不餓呢。”高燕微微一笑,有些神秘道:“你一個人在馬山,肯定中午沒吃好,還是有人請你吃飯了?”

也許春節期間客人與工作人員都較少的緣故,飯菜有些簡單,而高燕與梁海星的心思又都沒放在吃飯上,二人很快用完餐又回到了高燕的房間。高燕開啟行李箱,取出睡衣,然後又為梁海星換上一杯茶,端到其面前,道:“你先喝茶,我衝個澡。”

梁海星見狀,急忙起身,高燕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道:“你幹嘛去?”梁海星笑了笑,支吾著。高燕同樣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還這麼封建,我又沒說和你洗鴛鴦浴,你怕什麼。你坐在沙發上,喝茶吧,我衝一下就出來。”高燕說著拿起從家裡帶來的洗浴用品進了衛生間。

不長時間,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梁海星順著流水聲望去,與衛生間相隔的毛玻璃上映現著高燕影影綽綽的身影,富有曲線美,梁海星不禁怦然心動,內心頓生一種罪惡感,就繼續喝著高燕剛剛泡好的茶。

不長時間,衛生間的流水聲停了,梁海星繼續喝著茶,背向衛生間,起身欣賞著房間牆上掛著的書畫。

衛生間的房門響了,滿是溼漉漉的高燕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臉若桃花,又如出水芙蓉,邊用毛巾擦拭著頭髮,目光邊望向梁海星的後背,道:“你剛才沒偷開我在洗澡吧?”

梁海星故意裝作沒有聽見,繼續欣賞著牆上的書畫,道:“雖然這人不是很有名,但畫的不錯。從筆鋒看,像是臨摹過於右任的作品。”

高燕似乎對牆上的書法作品不感興趣,擦拭完頭髮後,又塗抹了些護膚霜和香水之類的護膚品,頓時房間內瀰漫著淡雅的清香,攝人心魄。然後,高燕又坐在桌前,用吹風機吹起了她那瀑布般秀髮,房間內的清香更濃。

稍加收拾,高燕又坐在了沙發上,對梁海星道:“你在想什麼呢,還沒回答我的問話呢?”梁海星不知該如何回答,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笑道:“那我沖澡的時候怎麼身上發熱呢。”梁海星終於明白了高燕是在拿自己開玩笑,就道:“是我把涼水偷偷的給你停了。”高燕沒有說什麼,會心的笑了。高燕指了指對面的沙發道:“你坐的離我這麼遠幹什麼,怕我把你吃了啊?”梁海星似乎對高燕有著天生的畏懼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高燕指了指身邊的沙發,又道:“要不,你坐在我身邊,摟著我。”梁海星知道高燕的心思,孤男寡女,在這房間環境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就微微一笑,坐在了高燕對面的沙發上,將高燕看得真切:臉色憔悴,頭髮稀疏,聯想到對高燕的各種傳聞,就望著高燕小心地道:“怎麼,最近工作不順心,睡眠不好?”

也許梁海星的話讓高燕難以回答。高燕不願提及傷心事,就微微一笑,望梁海星歉意地道:“我們今天只談生活,不談工作好嗎?”高燕似乎擔心梁海星誤解自己,又補充道:“一談工作,我就頭大。”梁海星沒有說什麼,微微一笑。高燕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微笑道:“謝謝理解。”

梁海星一時竟不知該聊些什麼,氣氛有些尷尬。突然間,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大雪天,你怎麼開車來的馬山啊?”高燕不知梁海星的心思,想了想後,道:“我也不清楚,而且我也感到震驚,像你一樣,不止一次的問自己:高速沒有開通,我是怎麼開車來到的馬山啊?我就想:人的能力有時真的超乎想象。”梁海星微微一笑,心想:或許這就是感情的力量。但嘴上卻道:“你怎麼沒有提前告訴我一聲啊,我也好有個準備?”

“準備?你想準備什麼?準備如何拒絕我?我提前告訴你了,你能同意我來馬山看你?”高燕望著梁海星道。

高燕的話說到了梁海星的心裡,梁海星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就轉移話題道:“你怎麼沒陪陪二老啊?”

梁海星的話似乎說到了高燕的傷心處,高燕嘆了口氣道:“我現在這樣的身份心情適合在老人身邊嗎?家裡人問我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我怎麼回答。再說,我們老家有個風俗,出嫁的姑娘,過年不能呆在孃家,說是讓供奉的先人看到不好。”見高燕有些傷悲,梁海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就想岔開話題。而高燕似乎仍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我好幾年沒有陪父母過年了,我不孝啊。我時常在想,父母肯定在心裡會罵我:怎麼生了這麼個不孝的女兒。”高燕說著羨慕的目光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不像你,攜妻帶子,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無限榮光。”

就在梁海星為自己提及高燕的傷心事而懊悔時,高燕突然站了起來,來到行李箱前,取出三盒禮品,放在了梁海星面前。梁海星疑惑的目光望向高燕,然後又望向眼前的禮品盒,心想:這高燕又在玩什麼把戲?高燕開啟一稍厚些的禮品盒,小心的拿出一件羊絨襯衣,拆開後,放在梁海星面前仔細比對了一番,自贊道:“我這眼神不錯,挺合適。”高燕站在梁海星面前,高燕身上那特有的清香撲面而來,在梁海星心中不時泛起漣漪,真想將高燕擁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