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深處的記憶③

“前段時間有人在邙山打獵，好端端的天竟然下起瓢潑大雨，獵人四處躲雨偶然發現一處山洞，這山洞在外面看來也不大，沒幾步就見了底。本以為只是個普通山洞，卻沒想到幾隻老鼠牆洞裡吱吱叫個不停彷彿在搶奪什麼東西，獵人聽得心煩意亂拿起槍桿子往裡捅，這一捅之下捅出來好大一堆老鼠，足有三四十隻，老鼠終究還是怕人的，沒多大會兒都跑光了。獵人這才坐下來休息，卻在老鼠洞前看到一顆花生米，金黃金黃的……”

夥計聽得已經入了迷，“那金色花生米莫不是……金子？”

周圍歇腳的人都聽見了，這獵人恐怕撿著金子了。

果然男人點頭，“他搗開老鼠窩，一邊撿一邊有花生米從老鼠洞裡滾出來，獵人興奮異常，卻怎麼也裝不完，後來他索性鑿開牆壁，好傢伙，裡面是長長的甬道，甬道兩邊是零零散散的金花生，金豆子，越往裡走越是珠寶首飾金銀財寶堆積如山，數不勝數！一派金碧輝煌直晃得獵人眼花繚亂。他奶奶滴這種好事怎麼就沒叫我遇到？如今這亂世，吃飯都成問題若是有幾顆金豆子就好了……”

他這說的也是眾人心中所想。

夥計明白了，就是有了這樣的傳聞這些日子才會有這麼多人過來尋寶，來來往往尋寶的人走了一波又來一波，他是沒聽說有人尋到過，不過這茶寮的生意倒是越漸好起來。

到底還是沾了這件事的光才掙了些許茶水錢。

“邙山的寶藏和蓉城張家有什麼關係？這邙山偏僻可比不得蓉城繁華！”有人聽得雲裡霧裡，有人信以為真，也有人嗤之以鼻，不過還是有人將這個真真假假看不真切的故事拉回之前的話題。

“說來也是挺佩服這個病怏怏的張公子，蓉城張家生意遍佈大半個華國，其庭院深深更是以深海蛟珠做燈，以純金鋪地，這樣的豪華世家在日本人攻城之時第一個站出來反抗，讓蓉城百姓多過了幾個月的安生日子。不過冷兵器終究抵不過日本人的炮火，蓉城被破，張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可謂就此敗落下去。不過……”那人賣了個關子，說到正要緊的地方竟然不說了。

有人等不及要聽故事，站起來催促，“賣什麼關子，大家都等著聽呢！”

夥計給那人添了一杯熱茶討好道：“大哥潤潤嗓子，說說接下來又是什麼情況？”

那男人見大家聽得入神不免有些得意，財寶雖然誘人，奈何一個多月過去了始終沒人找到，來來往往邙山的人數不勝數，多些人知道一起找說不定還有希望找到。男人豪邁地一口乾掉茶水，大手在空中一揚，粗著嗓門道：“張家如此富裕，日本人進入張家時竟一張銀錢都沒有得到，空空蕩蕩的大庭院只剩一個空殼子！那麼張家的錢都到哪裡去了？”男人神秘一笑，留下眾人猜測想象的時間。

夥計恍然大悟，“難道邙山的寶藏就是張家的？”眾人自然也是這樣想的。

男人滿意點頭，“獵人當下丟掉好不容易打來的獵物，脫下衣服裹了好大一堆財寶！直到再也裝不下這才離開，沿途做了好些記號想著以後用完再來取。”

眾人皆用羨慕嫉妒的眼神看向男人，那麼多財寶若是自己的，那能做好多事情呢！

“後來呢？”

“他回家後再上邙山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山洞，也再找不見那些個財寶了。獵人遺憾地回家後連夜帶著妻兒離開生存幾十年的小村莊，聽說是去上海安家了，臨走前還給了我這個……”男人伸手在懷裡掏了一陣後掏出一樣東西捧在手心，那東西圓圓的小小的在太陽下散發出一陣陣金光，竟然是一粒金花生！有人起身往男人面前靠了些，光澤明亮竟真的是金花生！

“唉，要不是我以前救過那小子的命這種事情他還不會和我說，說著他又拿出一封信，眾人湊過去看。”

只見一張破舊的紙上歪歪扭扭寫著些字，大抵就是剛剛男人講的那樣，不過後面還說是為了報答某次男人的救命之恩，將邙山有寶藏的事情告訴給他，並且附上他走過的路線圖，最後留下一顆金花生以示他說這話的真實性。

有人看著信紙下面的地圖，又拿出自己手裡的地圖對比：“這可不就是一張圖嗎？”

男人看了一眼確實和自己手裡的一樣，又掃了一眼眾人提高聲音道：“我一個人也找不到寶藏，人多力量大，說不定我們今天就能找到！你們還有誰沒地圖的，過來我這兒有拿！”說罷又在懷裡掏出厚厚的一疊紙。

茶寮另一邊的桌邊坐著一男一女，男子穿著破舊布衣卻絲毫遮蓋不了他俊美容貌，他聽著隔壁男人的高聲闊論不敢苟同，“這世上哪有什麼寶藏？這麼多人一起找，要當真找到那還不是你爭我奪搶的頭破血流？”他這話自然是說給對面女子聽的。

女子夾起一根素炒青菜吃的津津有味，她面板白皙手指纖細，一根青菜彷彿也被她吃出山珍海味來。再看她嘴唇泛著絲絲紅潤，柳眉彎彎，眸子清明帶著些說不出的情緒，鼻頭小巧，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讓人覺得絕美的不像真人。聽了男人的話她竟然也不為所動，那可是張家！那死的可是她的哥哥！她竟然也能這麼平靜的聽別人議論？

莫宇忍不住起身伸頭過去湊近微葉耳邊，“你們張家的寶藏真的藏在邙山嗎？”他聲音很小，小的只有兩人能夠聽見。

微葉側頭看向莫宇，眸中閃過一絲寒芒，雖是一閃而過可他在江湖上摸滾打爬這麼多年，這點眼神勁兒還是有的。她的眸子彷彿有一股魔力讓人不敢直視，彷彿看一眼就會被吞噬殆盡。此時一陣女子香味吸入鼻尖，那香味聞所未聞是她獨有的味道，直讓他心神盪漾幾乎不知身在何方，彷彿已經落入她無意間佈下的陷阱，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要不是他臉皮向來很厚早紅了。

“怎麼？你也想要尋寶？”她說的雲淡風輕卻分明有一種他只要承認就會死的很慘的錯覺。

他被她的美貌所蠱惑心虛的坐回位置上，“怎麼會？我有你就夠了。”他放低聲音，淡淡一笑聲音溫柔寵溺地彷彿一灣江水直要將她包圍。偏那女子彷彿沒聽見般掃過他自認為帥氣的臉自顧自又吃起飯來。自己雖然比不上張明月俊美，可依舊是十里八鄉難得的美男子，這美男計怎麼就對她不起作用？

不過想來她這樣驚豔絕倫的女子什麼沒見過，他想要俘獲她的心自然要花費一些時間和功夫。

不多時邊上一群人吵嚷起來，“我有錢也賣給我一份！”

莫宇看過去，原來那男人竟然賣起尋寶地圖來。本來他說的繪聲繪色莫宇還有幾分相信，這樣一來倒叫他覺得那男人就是一個騙子，是憑藉賣邙山地圖行騙的人。

可他不知道，就算人們知道那是騙子也都還報著一絲希望，在這亂世說不定擁有了財寶就能過的好一點，活的久一點。

微葉卻不覺得，張家富有卻家破人亡，可見有錢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放下茶杯留下銀錢離開，莫宇連忙跟在身後，夥計見有人離開趕緊過來收拾桌子準備迎接下一波客人。

“微葉，等等我。”莫宇小跑著追上女子。

微葉駐足，看向遠方的眸子一片冰冷，“不是叫你不要再跟著我嗎？”

莫宇心中一陣戰慄，她依舊還要趕自己走嗎？

“你到底要幹什麼？編這樣都流言讓那男人四處散播，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莫宇迅速冷靜下來，不與她爭執走或不走，只嚴肅地問起這樣一個問題。天知道他只是心虛，害怕此刻就被她無情的趕走。

微葉看向少年的眸子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少年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普通人，她不需要對他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