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冷笑道:“看什麼?我哥我已經看過了,難不成你不是我哥?”

朱氏的大堂哥便不說話了。樂呵呵的幫著把東西裝上車,囑咐他們路上慢點。

馬車轉過路口的時候,朱大懵子喊聲了聲“翠娘!”之後又喊了聲“妹子!”朱氏臉上的表情都不帶變的。

朱大懵子又喊“妹夫”,蔣文喜便吩咐車伕:“趕快一些!”理都不理。

有些人,真的不配!

去年,因著朱氏的關係,朱大伯成了村裡唯二種地瓜的人家。另一戶便是他的族兄蔣文喜的師父家。

朱大伯的紅薯因為伺候的好,產量高,除了自家留的種,其餘的足足賣了二十多兩銀子,著實把全家人歡喜壞了。

為此,年前朱大伯特地讓兒子買了一扇豬肉送去蔣家,以示感謝。

朱氏幫襯著大伯發了財,卻不肯幫襯親兄嫂半分。

朱大懵子和羅氏氣得在村裡到處說朱氏的壞話,說她是白眼兒狼。

這話,正好讓蔣文喜的師孃聽見了。

這位老太太也是個厲害的,在朱氏族裡輩份又高。

她雙手往腰上一叉,眉毛一豎,指著羅氏的鼻子張口就罵:“好個不好逼臉的小娼婦。這會到處說翠孃的不好,你當初幹什麼去了。

腦子要是不好使,老孃給你按糞桶裡好好回憶回憶。

從前翠娘在家裡,田裡地上屋裡屋外,什麼不是她幹。

她拼死拼活養活你們這一家子吸血鬼,你們是怎麼對她的。

不是打就是罵,連飯都不讓她吃飽。

那會兒怎麼不記得她是你妹妹,後來還要把她把賣給五六十歲的老頭子當小妾。

好容易說到蔣家,扣了聘禮銀子不說,臨出門子了連件好衣裳都不給。

你們乾的那叫人事嗎?喪良心的東西!

你爹孃要是泉下有知,怕是棺材板都要壓不住。

現在看翠娘日子好過了,就想佔便宜,這世上哪有這種好事。

我要是翠娘,得了勢第一個就弄死你們。

她不找你們的麻煩就不錯了,還有臉在這蹦躂。

再讓老孃聽到你說翠孃的不是,老孃活撕了你……”

打,不不敢打,罵,罵不過。

朱大懵子和羅氏被罵得灰頭土臉,只得灰溜溜的逃回了家。也讓村裡人看足了笑話。

今日初二,兩口子算準了朱氏會回朱大伯家,就想著能親自問問高產糧種的事。

朱氏會給他們機會嗎?

當然不會!

至於秀水灣陸老秀才這邊,更是其樂融融。

兒孫孝順有出息。女兒一家尤甚。

女婿封了侯,女兒封了正二品的誥命夫人,外孫封了侯府世子,外孫女兒封了鄉君。個頂個的富貴。

更沒有七拐八彎的糟心親戚,日子當真是順心順意。

從初五開始,上門拜年的官商名流便多了起來。

大部分都是奔著高產糧種來的。

各種套近乎,攀交情,甚至許以重金。蔣文淵一概不為所動。

還有一些人家甚至帶著十四五歲的如花少女,話裡話外都在打探蔣家幾位孫輩的婚事。

這些人的目標也十分明確,想結親。

這些,都讓陸氏四兩撥千金的給擋回去了。

蔣家的男孩子們最大的才十四歲,完全用不著這麼早議親。

並且,早在去年媒婆第一次上門說親時,孩子們便同長輩們說清楚了。至少也要等他們十八歲以後,再考慮這個問題。

想想也是,如今蔣家一門三個官,其中一個還封了侯,世襲三代始降。

就連最小的孫女兒也封了鄉君。

這樣的門第放在權貴雲集的京城,也是眾人爭相巴結的物件。

更何況是在零州,自然也就成了州府諸多官員豪紳結親的頭選。

孫輩這裡沒辦法,蔣家幾個爺們的後院裡,除了正妻可是空蕩的很。

再說了,男人有幾個不偷腥的,找機會塞進去個把女人,那不是很容易的事。

於是乎,個別劍走偏鋒的人家明晃晃的帶著家中的庶女上門,自薦要做妾,說是給蔣家開枝散葉的。

氣得老胡氏當即連人帶東西一起丟出門去。

大罵道:“什麼玩意兒都敢往我侯府塞,當我侯府是撿破爛的不成。我家有的是好兒媳,更不缺孫子!呸,下作的東西!”

來人除了讓人看了場笑話外,什麼好處也沒撈著,只能灰灰溜溜的回去了。

老胡氏發作了一通,等兒子們回來後,又耳提面命了一番。道不管家裡如何發達都不許納妾。

沒道理兒媳婦跟著你們吃了大半輩子的苦,好容易熬出頭了,再找幾個妖妖嬈嬈的小妖精來給她們罪受。

但凡你們有這個想法的,趁早給她滾出家門。

蔣文康兄弟幾人連聲稱不敢,也不會。

他們都是老實人,只想跟婆娘孩子安安份份的過日子,小妾之類的都是亂家之源,是萬萬要不得的。

有了婆婆這番話,蔣家的兒媳們底氣更足了。

無論走到哪裡,頭都是抬的高高的。不僅是因為有兒子,還因為她們有個好婆婆,更因為她們的夫君不納妾。

這件事情也算是給蔣家人提了個醒。

老胡氏敲打完兒子後,還是覺得不安心。想了想把孫子們也給提溜出來敲打了一通。

總結歸納為以下幾點:一、出門在外遇到掉帕子荷包的輕易不要去撿,因為很可能是別人故意製造的偶遇。

二、去別人府裡作客,遇到掉水裡的女娃,可以呼救,但千萬不要親自去救。

因為很可能你救起來後,這姑娘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歸你了。

三、去作客時,千萬注意不要被人“不小心”潑茶水,因為這很可能是陷井。

瞧瞧這超前的思想,這超凡的覺悟。

若不是知道老胡氏是土生長的古人,蔣禹清都以為這位也是現代社會穿越來的了。

她大堂哥蔣禹江,目瞪口呆的問他奶:“您老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老胡氏得意道:“那城裡茶樓說書的說的啊,我可是聽過好幾回了。

話本里也有寫,我不認字,還不能讓認字的丫鬟給我念麼?”

好傢伙,老太太還挺好學。

老胡氏顯擺完了,還不忘繼續敲打孫子們:“都聽進去了沒有,雖說都是話本子裡的事,可無風不起浪。

現實裡要沒這事兒,那話本子裡能寫的這麼活靈活現?我可不信!況且,這訛人的招不在爛,好使就成。

你們這群小崽子,在有些人眼裡那就是會走的肥羊,逮著一隻,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便不用愁了。”

這詞形容的……雖說難聽了些,還真就挺有道理的。

蔣禹清覺得,有這麼個腦子格外清醒的奶奶,她的這些哥哥們將來的日子差不了。

初八,縣衙開了印。蔣文康和蔣文喜也各自奔赴自已的戰場。

高產糧種的推廣,大概方向在年前就已經已下。

蔣文淵同幾位幕僚師爺們商量制定了具體實施的細則,便於衙門外正式的貼出了告示,並同時下達到各村。

一、紅薯種苗500文/畝,每畝3000株。高產谷種30文每斤,每畝用量6-8斤。

二、因種子數量有限,優先本縣百姓購買。

凡本縣百姓,須同時持戶籍冊子與田(地)契,到本村裡正或村長處登記報名,嚴格按所需田畝數統一購買,不得虛報多購,或是轉讓轉賣。

凡有上述行為者,一經發現,嚴懲不怠。報名截止日期為二月十五日。

告示一出,整個青州頓時炸開了鍋。

民以食為天,百姓們最關注的莫過糧食問題。

從前年橫空出世,畝產數千斤的紅薯,到去年畝產七百八斤的高產水稻,無一不牽動著百姓們的神經。

到了今年,官府終於攢夠了種子,在全縣範圍內推廣,百姓們簡直比過年的都高興。

事關肚皮,百姓們得知訊息後,接連把各自村裡的里正或是村長家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各村統計、核對田畝的事情,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有錢的,立即把種子錢交了,沒錢的借也借來交上,就怕來晚了沒了。

各村統計好田畝數及錢款,統一上交縣衙,縣衙核對無誤後,由縣衙門開具收據。

村長或里正拿著蓋了印的收據,直接帶人去西津渡的倉庫,找陸師爺領糧即可。

一時間,衙門眾人個個是忙得飛起,每天晚上都加班到很晚,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陸氏見他們辛苦,便著人把靠近前衙的幾間廂房收拾出來,鋪上乾淨的被褥床帳,以供辦事的人員休息。

每天更是親自帶人準備豐盛的可口的飯菜,送去前衙。

下頭的人忙,蔣文淵這個縣令更忙。常常是半夜了才回房,累的倒頭就睡。

次日一早醒來,隨意抹上兩把臉,呼嚕上兩口稀粥,又匆匆忙忙前往衙去了。

如此不過七八天的工夫,竟然瘦了整整一圈。

陸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無奈之下只得跑回西津渡找女兒想辦法。

蔣禹清一聽這可不行,立即噠噠噠噠的跑回藥房,將自己剛剛煉製出來的人參養榮,抱出來一大瓶塞給親孃。

因為是第一次獨立煉藥,外形上還有些不太完美,但藥效還是槓槓的。

原材料的全是靈境出品,邱神醫指導操作,品質有保證。

她本來也是打算拿給家裡人養生的,這下正好。

拿了兩筐靈境出產的水果,如蘋果、橘子、柿、棗等等,常見的水果。其它的暫時還沒有弄到種子種。

又弄了些米出來,她記得米缸裡米也不多了。靈境裡的米比外頭的好吃太多,還養身。

這麼久以來,家裡人都被養刁了嘴。吃慣了家裡的米,再吃外頭的飯,總覺得不是那個味兒。

諸如牛肉乾或是牛奶糖之類的小零食也來上一堆,餓的時候可以隨時填嘴裡。防止他們忙得顧不上吃飯,造成低血糖。

陸氏走後,糰子看著空掉的盒子,尋思著抽空得再煉製一些養榮丸給其他的長輩們,順帶也練下手。

青州官民上下一心的結果就是,截止到正月二十二日,所有的畝田數已經核對完畢,糧種全數下發,無一錯漏。

最後盤點倉庫,除去自留種,和準備帶上京給平陽候府及鎮國公府的,紅薯種還有不到兩千斤,谷種還有不到一千斤。

這些當然不能就這麼吃了,蔣文淵打包收拾好,一股腦兒送去了隔壁的江州縣。

喜得江州縣令小鬍子一翹一翹的,讓人給他帶話說要請他吃飯。

這段時間著實把給人給累壞了。

身為體恤的上官,趁著休沐日,蔣文淵在城裡最好的“鼎福樓”擺了兩桌宴請下屬,好酒好菜可勁兒上。

其中還有兩罈子,寶貝女兒友情贊助的“仙釀”茅臺。

那滋味,使得一眾人連聲驚呼“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